得美,不如永遠留下如何?”
話語將落,陸玉不明所以,電光火石間,短匕已經驟然捅向陸玉——
陸玉大驚,抬手迅速格擋,剎那間力不從心,江展步步緊逼,利刃入腹,直逼得陸玉后退,將她狠狠按在枝丫橫匝的樹背上。
花瓣簌簌,血流如注。
“留下,做淮安土地的養料。”他狠狠望著陸玉蒼白的臉頰,臉上笑意越來越大。
弦光如薄霜,落在她肩頭。葉隙漏月,她的脆弱失力一覽無余。
陸玉不可置信地張張嘴,失血過多使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江展忽然歪頭,掐住她的下巴打量她的眼睛。
這雙眼睛……這雙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陸玉用盡力氣別開臉頰,目色狠戾,“江展,你敢殺我……”
江展笑得冷漠,“我不殺你。我只要你痛。”他在軍中時跟隨軍醫學過一點醫術,知曉人體要害部位。
他又將匕首往里捅了捅,陸玉吃痛握住他的手。
“便是我失手殺了你又如何?”他聲音輕似鬼魅,“宴席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給我作證,今晚,我從未離席。”
淮安郡屬于他封地下的郡縣,只要他想,沒有人會作證他出手傷朝廷使者。他的地盤一手遮天罷了。
陸玉千算萬算,怎么也沒想到,江展是條瘋狗。
是條體面的瘋狗。
前一刻笑意盈盈,下一刻拔刀相向。
笑意真假難辨,殺意洶涌如潮。他看起來甚至還在克制,克制見血后瘋狂的破壞欲。
華麗皮囊下,裹在人皮下的心是否為人心尚未可知。
江展還在好整以暇的看著陸玉,目色終于溫柔了些。仿佛手中的匕刃不存在。他眉目稍顯困惑,一直盯著陸玉幾近渙散的眸子,繼而伸手想要捂住陸玉的口鼻。
陸玉神智尚在,昨夜之事嘩然涌入腦海。
他或許是想印證自己是否是昨晚那位蒙面女子。
拼著最后的力氣,陸玉打掉他的手,抬腿襲他下盤,江展輕松躲過,旋身揚起袍擺,順勢將匕首拔出。
陸玉捂著腹緩緩坐到地面上。
江展淡淡瞧著匕首上的血,隨手將匕首一扔,扔在陸玉腳下。他身上絲血未沾,一派風清朗月。
背對著月光,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陸時明,這只是個開始。”
“我不管你是誰。從今往后,我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好過一天。”
“你惹了我,算是惹上瘋狗了。”
他踩著樹影下殘存的月色,施施然離去。
陸玉喘息片刻,捂著腹站起來,冷綰許久不見陸玉回轉,正尋過來,大驚失色,“家主,怎么會……有刺客……”她拔劍警惕,陸玉搖頭。
冷綰跟隨陸玉多年有治傷經驗,簡單給陸玉止血包扎后,架起陸玉準備回驛館叫大夫。陸玉心存顧慮,回轉賬庫。
賬本冊目還是如常堆積在公案上,陸玉翻起下午看的最后一本,心頭一緊。
迅速將看過的賬冊過目,陸玉失力,碰倒堆積的賬簿,嘩啦啦落了一地,冷綰眼疾手快扶住她。
賬冊全部被調換了。
一下午心血白費。
陸玉閉了閉眼。
這分明是陽謀。
江展有備而來。今晚的一切幾乎可以確定就是他布局。
即便她再叫來縣尉指質問賬本問題,只要縣尉一口咬死,全體裝傻充愣,雙拳難敵多手,她將扳不動他們分毫。
江展肆無忌憚的一刀已經很清楚,他就是要讓她知道,這里一切他說了算。
陸玉被冷綰扶著回了驛館。
大夫開完藥,冷綰將藥盞端給陸玉,陸玉捧著藥碗,擰著眉遲遲沒飲。
“家主,怎么辦?”
清賬工作只能暫停,陸玉又受了傷,現在案件進度才剛剛開始就被截住頭緒。
腹上金瘡傷又引得她發痛,痛意牽扯全身,陸玉屏氣將藥湯一飲而盡。目光緩緩望向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