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的貧民區在正午的陽光下蒸騰著腐爛的酸味。
欒江推開銹蝕的門軸時,鐵門在水泥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聲?;覊m在斜射的光柱里翻涌,他看見地板上倒著半瓶發霉的礦泉水,瓶身上凝結的水珠像是某種垂死的生物在呼吸。
軍靴碾過碎裂的瓷磚,男人蹲在墻角的那片深褐色污漬前,指腹摩挲過凝固的血痂。
出租屋內的抽屜因為被暴力撕扯軌道歪斜著,柜門內側的抓痕還帶著木屑,所有的破壞精準避開可能藏匿物品的死角。
摧毀這的人在找某樣東西。
“這里?!?
駱語的聲音引著欒江看去,沙發墊下,一張皺巴巴的籌碼躺在那處,欒江感覺喉嚨在發緊。
黃金籌碼邊緣刻著龍形暗紋,這是十五年前黑水賭場開業時的紀念品。
就在男人對著陽光轉動籌碼時,突然聽見后頸傳來細碎的空氣震顫。
多年被刺殺養成的肌肉記憶讓他在匕首刺入的前半秒偏頭。
“駱語!”
在他發話的一瞬,四個黑衣人輪廓在灰塵中浮現,第二把匕首已經劃向他的頸動脈。
欒江反手捏住對方手腕,借助殺手刺來的力氣將人反手甩下,手腕被折斷脫手的匕首下一瞬嵌入殺手咽喉。
窗玻璃轟然炸裂,穿沙漠色戰術背心的男人破窗而入,落地時甩出的鐵管精準擊中殺手喉骨。
駱語轉身的幅度極小,手肘撞碎第二人肋骨時,右腿已經絞住第叁人持刀的手腕。
清晰的骨裂聲音響起,最后一個殺手癱倒在地的過程甚至沒有超過叁秒。
“都是十幾年前的痕跡了?!瘪樥Z用鞋尖挑起殺手后頸的紋身,像是某個家族專門培養的殺手標志,“國內的,我不認識這個標記?!?
欒江正在翻找屋內殘存的痕跡,十幾年沒住過人的房子里爬滿了蟲蟻的印記,墻角全是蛛網,他抽空撇了眼,隨口接:“譚家的。”
駱語挑眉。
看出他的好奇,欒江解答:“譚扶修不會這么愚蠢,現在正是他和他伯伯競爭的關鍵時期,我暫時沒有給出支持他們任何一人的承諾,應該是譚家主忍不住了,嫁禍這套要不是我對譚扶修足夠了解,說不準真會上當。”
畢竟,以譚扶修的手段,真的會在外派遣殺手,在內口頭相逼。
“沒有其他痕跡了?!睓杞こ鲞@間小屋,目光在狹窄的街道飄過。
簡易房屋中的人透過窗戶小心打量他們。
剛剛殺手到來的動靜不小,嚇得他們全部躲了起來。
鐵皮和木板拼湊的屋頂縫隙間塞滿破舊衣物。
道路坑洼不平,污水肆意橫流,散發著刺鼻氣味。
孩子們衣著破舊,看見死人也沒有驚恐,更多的是好奇和渴望。從死人身上可以搜出很多東西,錢、或者可以換成錢的東西。
欒江收回視線,駱語走到他身邊:“去黑水賭場。”
十五年前的黑水賭場開在貧民區不遠處的小鎮上,吸食了十幾年的人血后,如今已經壯大到城中心。
賭場的經營者是身材高大肥碩的男人,寬松的亞麻襯衫被他厚實的肩膀撐得緊繃,帶滿金戒指的五根手指被阿杰踩在腳下。在他不遠處是拿著金骰子的欒江。
如果此時奇緣在場就會發現,那顆金骰子和譚扶修拍給她的那枚一模一樣。
“東西哪來的?”阿杰加重了腳上的力度,指節傳來碎裂的聲響。
“是我自己打的”
欒江將視線從骰子上移開,大拇指卻摩挲在刻有jiang的字母上。
“不誠實?!?
駱語坐在一旁擦拭匕首,聞言向胖子吩咐:“給他留口氣。”
身軀單薄,皮膚泛著不正常白的瘦高男人勾起嘴角,從阿杰手里接過男人,他形銷骨立,手上卻爆發出強力,將那個有他兩倍大的男人輕松拖動。
門外傳來殺豬般的嘶吼聲。
一陣喧嘩后,里面的人終于聽到了想要的消息。
“是一個女人!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胖子將人拖回來,臉上的肥肉被尖刀劃開,罪魁禍首手上的匕首還有殘留的肉絲,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講述記憶中的場景。
“那個女人,大概在我的賭場剛開業的時候就來過了,穿的破破爛爛,頭發亂糟糟的,抱著小孩,我一開始以為她是乞丐,直到她把骰子拿出來,確定她有賭資我就讓她進來了”他吸了吸鼻子,“她很厲害,我從沒見過這么厲害的人,每個骰盅下的結果她都能說出來,她贏了錢就走,每次都只贏一點,反正我不吃虧,就讓她拿錢走了”
欒江眸色一冷:“孩子?”
“是,有孩子,那個女的,拿贏來的前去買奶粉,她根本就不會照顧孩子,給孩子喂奶的動作很生,我找人盯了她一段時間,她晚上在孩子哭的時候自己也哭,連孩子都不會哄,就讓小孩哭到嗓子啞”
男人頓了頓,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