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叁,還是陰雨天。
那天之后,兩人幾天未見,聊天框里也不再交接稀少的公事。
陰沉的烏云如墨般堆積,沉甸甸地壓在校園上空,仿佛預示著一場不可避免的風暴。
會議室里,江逾明和祁月作為學生會的兩大焦點,一如往常被眾人簇擁著。會議上,兩人的視線不經意間交匯,江逾明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會議桌上輕敲,眼神不再閃躲,而是緊緊鎖住祁月。
幾天前的激情仿佛還在空氣中殘留,江逾明的視線輕掃過锃亮的桌面、柜門,雖然那些斑駁痕跡早已清理干凈,但他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會議結束后,人群漸漸散去,祁月站在角落,聽到其他人小聲議論著:“聽說會長和小滿分手了?”
祁月豎起耳朵。
“對對對!據說陸學姐一開始不同意分手。”
“那后來呢?”
“不知道啊,反正最后還是分手了。”
她知道兩人會分手,但沒想到這么快。
“宣傳部本周工作安排,”江逾明忽然提高音量,目光掃過尚未走完的人群,“需要單獨討論。”那句“單獨”咬得格外清晰。
議論聲像被掐斷的琴弦。抱著文件經過的學妹踉蹌了一下,文件夾里的紙張雪片般散落。
“我”
“叁分鐘后,資料室。”江逾明已經轉身,鞋跟敲擊地磚的聲音像倒計時。祁月盯著他后頸處的小痣,那晚她曾用舌尖描摹過形狀。
資料室的門合上時,窗外的雨仍淅淅瀝瀝。
窗縫隙漏進的天光將空間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牢籠,江逾明背靠鐵皮柜,指間轉動的鋼筆在陰影里劃出銀色弧線。
“你躲我。”不是疑問句。鋼筆“咔嗒”一聲按在桌案,震得祁月睫毛輕顫。潮濕的木質香突然逼近,她后退半步,腰窩撞上復印機鋒利的邊角。
江逾明的手比她先護住那處。“疼嗎?”掌心溫度穿透襯衫,烙在曾經被他掐出淤青的位置。
“分手是你提的?”她偏頭避開他的呼吸。窗外雨點砸下來,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江逾明的喉結在她視線邊緣滾動,白襯衫第二顆紐扣松了,露出鎖骨上一道新鮮結痂。
“重要嗎?”他忽然笑了,“現在所有人都在猜,我和陸小滿分手的原因。”手指撫上她后頸,“這個原因……除了我,只有你知道。”
祁月呼吸一滯,聲音有幾分錯愕:“你沒跟小滿坦白嗎?”
“我說了,”江逾明轉身的剎那,玻璃幕墻外恰好滾過一道驚雷。灰紫色閃電將他側臉輪廓劈成兩半,明暗交界線卡在鼻梁中央,“但我沒說出軌的對象……是你。”
驚雷劈開云層時,資料室的門把手突然轉動。祁月慌忙推開他,卻聽見門外傳來嬉笑:“鎖住了?江會長又在訓人啊?”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才發現自己把江逾明的衣領攥得死緊。
“你怕什么,”江逾明順勢俯身,鼻尖擦過她的耳垂,粗糲的指腹細細摩挲著她的嘴唇,“原來,你也會害怕?”低沉的男聲喃喃道,似是質問,又似是自言自語。
“我一直覺得,你膽大包天。”他話音頓了頓,溫熱的氣息吐在祁月的脖頸上,“面對我,你總是用騷浪的招式應付,好像就喜歡看我被你逼得羞窘不堪的樣子。但面對其他人,你又一副優雅自得的樣子。”
他突然伸出手,捏住祁月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地問道:“祁月,我想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你?”
祁月睫毛輕顫,迅速掩蓋住內心的真實想法,重新亮起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驚恐與無助。
她身體本能地往后縮,試圖擺脫江逾明捏著她下巴的手。然而,江逾明的手如鐵鉗一般,讓她一時無法掙脫,呼吸變得急促而紊亂,帶著絲絲顫抖:“放開我!”祁月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她用力扭動著身體,雙手奮力去掰江逾明的手指。
他沒想到祁月會是這種反應,江逾明愣住,看著祁月眼眶里泛起的淚花,手下意識松開了。
祁月像是受驚的小鹿,轉身就朝著門口沖去。江逾明這才回過神,邁開長腿追出去,可走廊卻已不見祁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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