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屆的宗門大會,數萬修仙者齊聚萬劍山。
“上屆大會設在凌霄宗,不知是哪兩位道友,私下爭斗之時竟毀了凌霄宗千頃桃花,氣得宗主差點發懸賞令抓人……”
“我也聽說這事了,哈哈哈,難怪這回設在萬劍山!凌霄宗向來待客有禮,難免遇上些粗野之人,便是再混不吝的人遇上劍尊怕也不敢造次了……”
“劍尊常年閉關,哪有工夫管這些小事?只是我聽說,那位暨橫少主出關了,若他同左家的那位二公子對上,嘖,估計就有好戲看了……”
“諸位說的左二公子,可是左耀卿?”
交談聲冷不防被打斷,樹下三三兩兩聚著的男修者抬起頭,只見一片瀲滟花色自枝頭輕旋著落下。少女一襲朱紅色衣裙,顏如舜華,正美眸盈盈地望著他們。
“……啊、是,就是他!”半晌,一男子最先回過神,漲紅了臉,撓著頭道:“不知姑娘你……”
“那就是說,左家大公子也會來咯?”少女朝他走近幾步,眨了眨眼睛問道。
她額前的合歡花妖妖嬈嬈,美得逼人。另一人趕忙湊上來插話,殷勤道:“那位大公子已有四百余年修為,怕是不會再來參與這些小輩之事。他如今正忙,姑娘若有事尋他,恐怕得去魔域了。”
“呀,原來如此,真是多謝你告知。”聞言,少女眸光狡黠,掩唇輕笑道:“不過我不是來尋他的。”
她這一笑,霎時連周遭的秋景都失了色。等眾人恍恍惚惚想起還沒問過美人芳名時,眼前早就沒了那道曼妙倩影,只余下若有若無的海棠花香。
左耀卿抵達萬劍山的那晚,做了一個難言的旖旎美夢。
他夢見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亭亭立在他面前,抱著他,說很想他。她躲在他懷里掩面而泣,嫣紅色的眸子淚光點點,楚楚可憐,像是將一朵海棠花揉在水里,浸在他心里。
教他見她傷心流淚,還不如一劍殺了他,他的心都快碎了。
于是左耀卿低聲哄她,親吻她,最后兩人在榻上相擁纏綿。
醒來時,左耀卿頭疼欲裂。甫一睜開眼,便望見鴉青的柔順長發鋪了滿床,他的脖頸處環著一雙玉臂,而懷中正是他夢中卿卿。
他早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不由得動情吻她,只想這一刻永遠停駐。花顏卻嚶嚀一聲醒過來,嬌嬌柔柔地推開了他。
“你說過的話竟都不算數了,這般輕薄于我,虧我還把你當做君子。”她輕哼道。
左耀卿有點茫然:“我們、我們不是已經……”
“已經什么?”花顏秀眉微挑,半撐起身子,反問道:“你見過誰做完了還穿得整齊?”
不光是她,就連他的衣衫也是整整齊齊的。左耀卿低頭看了一眼,旋即漲紅了臉,尷尬得不知說什么好。
“我來只是想看看你,看你是否已經另尋新歡,將我拋在腦后了。”花顏起身坐在了妝臺前,梳著長發,幽幽怨怨道。
“這是什么話!”左耀卿急了,從背后環住她:“我滿心都是你,只有你,你怎么還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寄了許多信箋給你,你卻從無回音。”
“信箋?”聞言,花顏蹙著眉,疑惑道:“我是從不收外頭信箋的,回了宗門便忙著修煉,哪有這閑功夫?況且,你若是真心思念我,怎么不去合歡宗尋我?”
她轉過頭,咬著唇,含淚覷了他一眼:“都是哄人的,說到底還是不甚在意罷了。”
這一眼,似嬌似嗔,左耀卿見了哪里還舍得責問她。對于花顏的猜疑,他沒有立刻出言解釋,而是反手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
“你看。”
說著,他還將劍拔出了鞘,劍身嗡鳴著發出淡淡的瑩光。花顏面露驚色,下意識要躲。
要知道,本命劍向來是最私密最珍貴的寶物,除卻師長和道侶,絕不會輕易示于人前。而且劍靈認主,旁人只略一觸碰便會被劍氣所傷。
可左耀卿卻依舊攜了她的手,輕輕搭在劍脊上。
“別怕,這是我的劍,它不敢傷你。”
果然,指尖所觸雖然冰冷,卻沒有絲毫殺意。花顏沉默片刻,突然明白過來:“你這劍,似是與從前不同了。”
江州初見那日,他曾拿劍指著她,劍氣如虹,雖凌厲迫人,卻沒有這千年冰霜般的刺骨寒涼。左耀卿旋即頷首道:“這一年多來,我在長留山上閉關。那里與世隔絕,四季苦寒,連劍氣都抵御不了。便是我再盼望見你一面,也是不能的。”
他舍命修煉,本希望花顏聽了這些可以消氣,沒想到面前的姑娘霎時紅了眼眶,緊緊環住了他腰身,哽咽道:“別這樣……何苦來哉!一年也罷,十年也罷,便是讓我等你一輩子也無妨……”
“傻姑娘,我又怎么舍得讓你等一輩子。”少年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捧著她的面頰,意氣風發道:“最多再過兩百年,我一定讓你風風光光嫁進左家。”
修仙之人從不隨意發愿,他此刻立的是心魔誓,若是違背誓言,日后應劫稍有不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