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著手指點開了和程勇的聊天對話框,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在嗎?想問你個事。”
對方馬上回復:“在呢,啥事?”
很簡單的一條消息,她刪刪改改好幾次才終于把字全打對,按下了發送鍵:“謝澤陽是保送理工大了嗎?”
“對啊。”
她怔怔盯著程勇回復過來的兩個字,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砸落下來,打濕了手機屏幕。
“咋了?”
“正想問你呢,你面試啥樣啊?”
“?”
程勇的消息不斷發過來,屏幕上顯示“程勇拍了拍你”。
沒過多久,程勇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她匆忙按下掛斷鍵,終于再忍不住,抱著手機泣不成聲。
“車上信號不好。”等到情緒平復,她抹干屏幕回復程勇,“回去和你說。”
汽車到站后,她看到他在車站外等她。
她仰頭含了下眼淚,走到他面前,問他為什么要失約。
明明他們已經約好了。
明明她已經這么努力地在赴約了。
他為什么要一聲不吭地丟下她一個人,讓她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
她想讓他給她一個解釋。
她想聽到他的解釋。
可他沒有給她解釋,而是質問她:“你能保證你一定能考上北影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為他不信任她而難過。
或許,他從來都沒有信任過她吧。
不信任,不在意,和她做出的約定也不過是隨口一說。
他有自己的考慮,會在合適的時候做出屬于自己的決定。
他不覺得需要把這些決定告訴她。
他始終把她排斥在他的生活之外。
自始至終,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都只不過是出于她自己得一廂情愿。
其實,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經開始一廂情愿了。
謝澤陽,原來你從來都不會等我。
不過沒關系。
以后的我,再也不會追著你跑了。
那天她發了高燒,夜里在醫院掛點滴,燒得昏昏沉沉。醒來時,她看到吳阿姨正坐在床邊陪她,伸手給她擦眼淚,問她怎么哭了。
眼淚又一次洶涌而出,她啞著嗓子對吳阿姨說:“阿姨,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
“但他不喜歡我。”
“那咱們也不喜歡他了。”阿姨輕輕撥開她被汗水黏在額角的頭發,“等以后上了大學,咱們看看身邊兒,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你會喜歡的男孩子。”
“會有嗎?”她問。
“傻孩子,肯定會有的。”吳阿姨說。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眼淚源源不斷地從眼角滲出來。她在心里默默告訴自己,等讀了大學,她一定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去喜歡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一個不會一直讓她追著跑的人。
一個愿意停下腳步等等她的人。
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人。
高三下學期,她開始拼命地學習。他沒再來過學校,她也努力讓自己不再想起他。
高考結束,她被幾所學校的藝術專業同時錄取。
她的分數距離北影的錄取線還是差了一點,她突然很想去南方,選擇了廣州的z大。
十一假期,她去北京找江萌玩,在北影的校門口拍照打了卡。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底堵著一口氣,像是偏要向他證明,她是可以考上北影的。
他憑什么說她未必考得上。
深夜里,江萌的室友們約她去ktv一起唱歌,她喝了一整杯酒,窩在沙發的角落,借著酒勁悄悄對江萌說:“萌萌,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以前……有一個好喜歡的人。”
“是誰呀?”江萌問。
“你認識的,咱們班同學。”
“初中同學。”她補充了一句。
江萌陷入了沉默,許久后摸摸她的頭問:“他知道嗎?你喜歡他?”
她搖了搖頭。
“那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她再次搖了搖頭。
“萌萌,你知道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嗎?”
“初一剛開學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在夕會上一開口說話就是‘沈冰清作業沒寫’,當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討厭的人!”
江萌笑了。
“但后來,和他做同桌之后,我發現他挺好的,比我想象中要好,他對我也很好……”
“但他不喜歡我。”
“你要不要問問他?”
“不要!不要告訴他。”
“因為我好累……我已經……不想再喜歡他了。”她說。
那晚她斷斷續續給江萌講了好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