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這幾天,雖然還有江湖人追殺他們,但無一例外,每次都會被裴蕪打退。
白天兩人瘋狂趕路,晚上,裴蕪就教月綾拳腳,學得累了,月綾便枕著裴蕪這個人肉床墊睡覺。
臨近青蘅渡的前夜,竹林處,
裴蕪氣沉丹田,低頭運功,一團若有若無的氣流自他全身游走。
月綾瞪大雙眼,認真地看著他瀟灑利落地打完一整套拳法。
動作不難,許多都是古典舞里有的動作,月綾不過看了一遍,就對裴蕪點點頭。
隨即,她氣沉丹田,從前的蘭花指變?yōu)槿^,盡數(shù)揮灑而出。
月光下,少女面貌嬌美白潤,身姿纖柔窈窕,動作輕盈流暢,足腕間紫鈴叮當不休。
一套拳法打完,月綾微出了些汗,還在輕喘,卻遲遲未等來裴蕪的點評。
她疑惑地去看,卻見月影下,那雙藍琉璃不住閃爍,卻在她看過來時,迅速掩住情緒。
“裴叔叔,我打得怎么樣呀?”月綾很有自信,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嬌軟隨著少女的動作晃蕩不止,她卻還未意識到。
裴蕪沒說話。
月綾也沒繼續(xù)問,就快到青蘅渡了,她心里滿是憧憬和喜悅。
手里扯了一條長竹葉,月綾循著從前的記憶,想做一個漂亮的踹燕慶祝,卻忘了這身子早不是從前那個,腿是順利出去了,向后仰的頭卻未控制住,眼看就要摔個倒栽蔥。
好在一只大手及時攬住她的腰,將彎成一團的少女捉起來。
月綾許久沒跳舞,此時正開心,更來了癮頭,兩條腿勾住他的脖頸,身子往出探,指尖向外延伸,做一個漂亮的雀燕。
裴蕪輕輕看著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但月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注意力并未放在裴蕪身上。
她身子柔柔騰起,雙手攬住裴蕪肩膀,上身貼緊住他,雙腿當做燕羽兩端,在空中柔柔舞動,鈴鐺輕輕響動,聲音極為悅耳。
下一息,月綾抱住裴蕪,又在瞬間分開,腳尖輕輕點地,柔柔做了個涮腰。
這回又起不來了,那只大手再次掐住她的腰,卻說什么都不讓她繼續(xù)跳了。
月綾好不容易才跳會舞,本來正開心,乍然被打斷,登時不滿地捶著他的胸膛,嗔道,“放開我,我還沒跳夠呢。”
裴蕪不自覺笑了,“誰說要和我學武來著。”
月綾這時才意識到似的,驚呼一聲,“對哦,抱歉,我剛剛得意忘形了,我們繼續(xù)練,練到哪里來著。”
懷中人小鹿似的睜大雙眸,想了一會,表情亮堂起來,又鬧著要從他懷里下來。
裴蕪這次卻怎么都不想放開了。
一顆心軟了又軟,胸口的酸漲又來了。
裴蕪深吸了好一口氣,才按捺住親吻懷中人的沖動。
趁著他失神,月綾趁機掙了下來,像模像樣地打了一套拳法,對著裴蕪笑吟吟道,“裴叔叔,這次怎么樣,比之前有沒有進步?”
裴蕪按著胸口,好一會才有力氣答,“不怎么樣。”
月綾本來笑著的臉耷拉下來,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服。
見到她這樣,裴蕪突然又后悔自己剛才不應該說得那么直白。
月綾湊上前,拉住他的手,晃來晃去,“那裴叔叔和我說說,怎么才能打得像你一樣好呢?”
裴蕪被纏得沒了脾氣,曲指輕輕敲在月綾腦門,“你那是跳舞,我這是武功,沒一點關系。”
月綾捂住腦門,眼神委屈,“那我該怎么練才能變成武功……”
裴蕪看月綾看得想笑,卻還是忍住了,繃起臉道,“你身子招式軟得像面條,功夫是殺人技,須得穩(wěn)準狠,不擇手段,招招死手。”
月綾被嚇得臉色一白,“好可怕,那你豈不是一打架就要死人?”
裴蕪眼底笑意淡了淡,“你怕了?”
月綾知道裴蕪不開心了,離他更近一些,圈住他的腰,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我不怕,因為裴叔叔從來不濫殺無辜,他只是為了保護自己,如果不殺了那些人,他們就要來狠狠欺負他。”
裴蕪神情微漾。
心臟就這么塌進去一小塊,軟的,澀的,痛的。
他費了大勁才維持住冷臉,輕哼一聲,“你這丫頭,慣會說甜言蜜語。”
月綾嬌嗔,“才不是甜言蜜語,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裴蕪忍不住笑了,揪了揪眼前人的辮子,“不知死活,你就不怕我給你賣了?”
月綾搖頭如撥浪鼓,“才不會,裴叔叔對我最好了。”
說著,月綾輕笑一聲,嬌嬌地埋進裴蕪懷里,聲音軟軟,“裴叔叔,這一路謝謝你。”
裴蕪沒說話,就那么看著月綾,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這一瞬間,他突然很不想明天到來。
可他知道,明天總會到來。
夜深了,蒼翠竹林間,裴蕪席地而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