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寂靜。
這是堯杉下班回到家,推開大門后腦海里閃過的第一個想法。
天色暗了,屋內(nèi)漆黑一片,過于安靜的空間將時間沉寂,這種仿若陷入另一個陌生境界的割裂感讓他內(nèi)心隱隱生出些許不安。
顧不上所謂的潔癖,在思緒回籠的當下,他記掛不上換鞋,急步走了進去。
客廳、陽臺、衛(wèi)生間,他甚至來不及開燈,借著樓外昏黃的路燈把所到之處全部巡視了一圈,每檢查完一個地方,心就沉下一分。
最后,他來到了緊閉的臥室門前,筆直地站在門外,頭卻像少了某種支撐似的低垂下來,失焦地凝著腳下的地板紋路,靜默地等待良久也沒能聽到預(yù)想中的聲音,最終還是抬起手來,叩響了門扉。
自是沒人能回應(yīng)他的。
這會兒他已經(jīng)可以確信她走掉了,但總有種執(zhí)拗的念頭不準他服輸,或者說,他并不想認清自己再度被拋下的殘忍事實,于是這次他擰開門把手,自顧自走了進去……
高高懸掛在客廳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走著,冰冷機械地數(shù)起自己的脈搏心跳。
那張中午才被女孩躺過的大沙發(fā)上睡著一個人,畏寒似的蜷縮著,齊腰的烏黑長發(fā)藤蔓一樣蜿蜒爬遍全身,織成眷念又破碎的裂帛,纏繞住他四肢。
世界被夜籠罩,在這小小一隅之內(nèi),無論他,或是他的心,皆沉溺于濃重黑暗里。
咚、咚、咚……
并不沉重的腳步聲在安靜的世界中漸漸明晰,伴隨著逐漸臨近的跫音與盞盞亮起的燈光,像是冬日回暖,某些失去的東西正慢慢復(fù)蘇。
聲音停在這家門前,門頭燈也長久地亮起……
伴隨著吱呀吱呀的響動,舒晚荻狐疑地看向自己貼在門上的右掌。
大晚上的,怎么不鎖門???
家屬院就沒危險嗎?
見屋內(nèi)沒有亮燈,舒晚荻借著入戶口處的燈光換好拖鞋,轉(zhuǎn)身正準備走過去開燈,抬頭卻發(fā)現(xiàn)沙發(fā)那兒趴著個人影。從門縫里鉆進來的光線像一條泛黃的帶子似的鋪在他臉上,五官被融得朦朧,烏發(fā)雪膚地從沙發(fā)扶手上探出個腦袋,睜圓了黑漆漆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望向她。
被這一恐怖景象嚇得僵住,舒晚荻大氣不敢出,硬控了好幾秒后才反應(yīng)過來這在黑暗中悄悄窺伺自己的家伙不是真的鬼。
帶著怨氣大步流星走過去打開燈,對方的脖子跟著她的行動軌跡轉(zhuǎn),失去血色的美麗面孔永遠直視她。
捂著心臟,舒晚荻深呼吸了幾次,趕走自己差點猝死的危險。
還沒等她開口質(zhì)問對方大晚上的為什么要躲在這里嚇人,他倒是先沖了上來,腳步踉踉蹌蹌的,像是低血糖。
他朝她撲過來,舒晚荻心中一緊,下意識地縮小身體,側(cè)過身去回避他的兵荒馬亂。
“你去了哪里?”
“為什么不接電話?”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一連串的質(zhì)問砸懵了大腦仍處在驚惶中的舒晚荻,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抓住,像鎖鏈穿透她肩胛骨,不穩(wěn)地小幅度晃動。
好吵啊太吵了,頭都要暈了!
“干嘛啊這么緊張兮兮的,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我什么時候回來。”
這里又不是她家,待著一點兒都不自在,還不能去外面散散心了?
意思到自己過于失態(tài)的堯杉面色有些尷尬,他收斂了近乎癲狂的情緒,咬著下唇眼神閃躲地緩緩站直了身子,然而那雙瘦削的、青筋鼓脹的雙手依舊搭在她肩頭,松懈了力道,卻舍不得移開。
舒晚荻沒什么溫情,隨意朝它瞟了一眼,聳了聳肩將其抖落,然后撞開他重新往門口走去。
邁出去叁步,她又止住了腳步,回頭與始終追逐著自己的目光對視上,有些不耐煩地歪了下頭:“站在那里干什么?過來幫忙,我買了很多東西,搬上電梯都快累死了。”
“哦?!边@次反應(yīng)倒是迅速,及時地應(yīng)了,很快追上女孩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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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滿推車的東西。
好熟悉的場景。
堯杉看向身旁,對方卻側(cè)過頭去,撓了撓臉頰,回避掉他的視線。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男人主動破冰:“這些都是什么?”
“啊……嗯,就是一些用來抵扣住宿費的東西?!?
舒晚荻現(xiàn)在沒有什么心情,囫圇一嘴帶過,說全部都是送他的東西,他自己看就得了。
實在不太想和他聊天。
“哦,還有之前帶給你的保健品,那些其實是我給樂隊的哥哥們準備的,把別人的禮物轉(zhuǎn)手給你不太合適,所以那些都還回去了,我重新給你買了新的……”
這些堯杉并不怎么在意,“嗯”了一聲算作應(yīng)答,便再也沒有多給那小山堆一樣的禮品們一個眼神。
只是像個秩序混亂的小尾巴,緊緊跟在舒晚荻身后,她走哪兒他擋哪兒,逼得女孩左轉(zhuǎn)右轉(zhuǎn)了半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