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le本來就沒給自己風(fēng)格定性啊，名字變了，自詡為核心的人物都跑了，還不能轉(zhuǎn)型啊？大碗哥們都沒意見，替他們跳什么腳？我看以前的視頻，那主唱每次在演出中途整什么吼叫變調(diào)砸吉他的幺蛾子時，哥哥們的表情都特別生無可戀，哪像現(xiàn)在，一個個笑得跟朵花一樣，看著精神狀態(tài)都好了不少。”

“你們不覺得樂隊的新名字很可愛嘛，像星星在朝我眨眼睛。想象這群糙漢帶著妹寶對我扮鬼臉我就想笑哈哈哈哈……輕松快樂點不好嘛，多治愈啊。”

“別說了，太有畫面感了，這事他們真做得出來，大碗哥們肯定是自愿的，小碗妹才是被逼的。”

……

話題最開始是由一個妹子挑起來的，念叨著這場還挺安分，因為上一場她也來了，不過有個“大老爺們”兇神惡煞地闖進(jìn)酒吧怒斥了他們一頓，罵他們粉絲都是賤骨頭，什么破爛都追，跪著起不來了。雖然最后以大哥被保安抓去警局喝茶為結(jié)局，但大家心里還是不怎么痛快，散場后有些人就上網(wǎng)宣泄了一下，引發(fā)了不少討論，而非要打逆風(fēng)局對著干聲援那位囂張大哥的反骨們則是被群眾圍攻，某條語序不通的惡評下回懟的全員學(xué)歷本科起步，連罵人都有理有據(jù)、頭頭是道、出口成章，將人羞辱了個體無完膚后叉出去扔掉。kle粉絲，主要是舒晚荻的粉絲，經(jīng)此一役憑借著強(qiáng)大戰(zhàn)斗力上了熱搜，著實叫人嘆為觀止。

這群人就站在堯杉正后方的位置，中間有圍欄隔著，相距不到一米。音響停了，他們又激動，聲音不自覺就大了點，堯杉有心細(xì)聽，落進(jìn)耳朵里清清楚楚。

一些外人聽不太懂的東西，他卻很明白。舒晚荻外號“小碗”的由來，是因為她之前被單獨拉出去參加那個競演真人秀，節(jié)目組對參賽選手的身材把控很嚴(yán)格，她的盒飯都變成了超小份。隊里老大哥把兄弟幾個舉著大份還加量的飯盆，像花瓣包圍花蕊一樣圈住最中央小圓碗的照片po出去調(diào)侃忙內(nèi)悲催的境遇，粉絲們被逗樂，根據(jù)“舒晚荻”的“晚”取“碗”、“荻”取“弟”諧音，叫她小碗弟弟，正好隊里每個人的姓氏都不一樣，于是親切地稱呼其他哥哥為張大碗、鄭大碗、馮大碗、葛大碗。又因為舒晚荻身上有種自由不羈、積極灑脫的少年意氣，附加身價貴，所以又有人喊她“小碗少爺”。

舒晚荻是童星出道，最出名的作品是部懸疑影片，塑造的角色令人印象深刻，電影結(jié)尾最后一幕小女孩沾滿鮮血面無表情站在火光中的畫面成為好多人的心理陰影，再度回顧經(jīng)典依舊會不寒而栗。不過那個形象和現(xiàn)在的她撕裂感十足，雖然孩子玩搖滾，但孩子長得是真的好，代言產(chǎn)品送的小卡都是一水兒的甜妹掛，比劃的小愛心宛若丘比特之箭一箭射進(jìn)人心坎里，掛羊頭賣狗肉欺騙了多少無知直男，可惜一腳踩進(jìn)去再也出不來，拜倒在小姑娘的蕾絲裙和大貝斯下，徹底被暗黑蘿莉的魅力所折服。

不過女粉比例更多，畢竟誰能不愛甜妹呢。

“寶寶！寶寶啊啊啊啊小惡魔好可愛！雙馬尾戰(zhàn)神重出江湖了，救命我死了！”

“誰懂人形bjd的含金量啊！球球姐你好事做盡，我就知道這套荻荻上身肯定殺瘋了！”

“不羨鴛鴦不羨仙，羨慕球姐每一天！每天跟養(yǎng)娃似的變著花樣給妹寶做漂亮小裙子，當(dāng)代知世啊！我也想貼身給妹寶量三圍嗚嗚嗚嗚……”

“球姐工作室還招人嗎？我也想給自己的愛豆玩換裝小游戲，說不定還能吃到碗妹手作小點心呢！球姐前天還放圖出來了，說寶兒做的可露麗比外面買的還好吃，饞死我了！”

聽到這兒，堯杉再也忍不住，顧不上關(guān)注臺上那個背著貝斯扎著雙馬尾，穿著紅黑格子朋克連衣裙、不規(guī)則漁網(wǎng)黑色吊帶襪、厚底鉚釘馬丁靴，高舉雙臂拍手做氣氛的女孩了，他回頭盯著那個將保存的九宮格圖片展示給其他人看的女人，內(nèi)心動蕩，難以接受。

前些日子她打著愛心手作的旗號天天給他送來的甜點居然是練習(xí)下來的失敗品？他就說怎么都長一個樣兒也不換換口味，還怕拂了她的好意忍著膩味全吃光了，差點沒撐吐。結(jié)果呢，他是她寵粉的垃圾桶嗎？

心里悶悶的，堵得慌，就連他本人都察覺到了這種情緒不對勁。

應(yīng)該怎么形容這種感受？他不知道，大多數(shù)情感在他這里都是很陌生的，無論于嫉怒、癡妬、憤恚、哀怨……激烈的心理活動于他而言是很鮮見的，至少人生的前二十三年他沒有過鮮明的悲喜。

在沒遇見舒晚荻之前，他的心態(tài)就好比一條被凍住的長河，四平八穩(wěn)巋然不動，任何風(fēng)浪都掀不起波瀾。直到她的出現(xiàn)，不僅囂張狂傲地在冰封的河面上鑿開一個巨大的窟窿，還很沒邊界感地支起火堆化開了整條河，等他反應(yīng)過來想要把她吞沒占有的時候，她早拍拍屁股留下滿地狼籍毫無責(zé)任感地消失了。

他或許對她抱有期待，但大多時刻她都無法給予回應(yīng)。

安全感，從始至終他都未曾真正擁有過，于是他一直活在對她的渴望與患得患失中，最終無可避免地鑄成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