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榮笙蹲跪在地毯上,關心地詢問他的狀況,“要不要回房休息?”
家里的沙發不夠大,他這樣蜷著,看起來就怪難受的。
“唔嗯……”聽到呼喚的男人迷蒙轉醒,遲緩地睜開眼,眨了眨,企圖將模糊的視野潤得清明。
或許是因為熱氣或許是因為酒意,項鴻玉的臉上浮起一層淡淡的緋色,他的行為有些呆滯,眼神也是。靜靜地窩成一團,乖乖地待著。注意到榮笙伸過來探溫度的手,愣了一下,捉住后又仔細地握在掌心里,傻乎乎地對她笑起來。
憨憨的,幼稚又天真。榮笙被他可愛到,忽略了他壯實偉岸的外形,只覺得他像一塊散發著果酒香、沾著草莓奶油的小麥餅干。
“阿笙、阿笙妹妹……阿笙啊……”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喜不自勝的咧開嘴笑起來。依舊握著她的手,放在頰邊珍惜地蹭啊蹭,語氣綿綿地絮念。
榮笙有些訝異,下意識想抽出,卻在感受到牽扯的同時,卸掉了反抗的力氣。
他還真是,從來沒變過啊……
……
遙遠的記憶蒙了塵,被他以似曾相識的面貌揮開。
榮笙想起來,有一次回鄉過年,老家有新人辦酒席。把熟悉的鄉鄰都接來吃流水席,過來走親戚的榮笙也被媽媽外婆拐了過去。因為不熟悉,哪哪兒都不自在,跟在勤快的家長后面幫著遞筷子接碗,好不容易上了桌,也沒幾個認識的,不好意思夾菜,只象征性動了幾筷子便下了桌躲到后廚去了。
媽媽和外婆實在是太熱情了些,男人喝酒喝到天黑,她們也跟著忙活到天黑。等洗了手從支著灶的后院里踏出來,月亮都要現身了。
家人還在和剩下的賓客交談,榮笙回頭望了一眼有說有笑的大人,又仰頭看了看高懸于天幕,昏黃的月亮,默默挪著小步往前走。
她抬頭抬得脖子發酸,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
月亮好像只寵愛小孩子。她長大了,它就不會跟她跑了。
不看她,不跟著她,不守護她。
高高的掛著,觸不到,摸不著。藏在錯落的枝椏身后,孤獨的釋放著清冷的光芒,遙遠地投擲下一片綢布似的朦朧亮色,很淡很稀薄,還未觸地就散盡了。
月亮太小氣,那一點亮光,照不到她身上,捂不熱她的胸膛。
她專注于對月亮鬧脾氣,忽略了腳下動作,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東西,連忙收回視線來。
低頭一看,是凳腳。
上面坐著一個人。
項鴻玉在飯桌上被那群好事的男人起哄喝了太多酒,頭有些發暈。吐是不想吐,就是有些胸悶。
醉倒的醉倒,喝懵的喝懵。還算清醒的結伴去打牌,不省人事的被老婆接回家歇著。
他一個人,抱了把凳子,搬到大樹下面坐著。
吹夜風。
等人。
等誰?等誰呢……
哦,等榮笙。
榮笙在哪里?
榮笙一直沒出現,好像在后院幫忙,然后出來吃了兩口飯,又躲起來了……
他一直盯著她,哪怕視線將她攥得牢牢的,也沒能看上幾眼。
榮笙啊榮笙,你在哪里?為什么還不出現?
阿笙……阿笙……
項鴻玉喝醉了,腦袋昏沉,垂著頭一副懨答答的模樣,好像快睡過去了。
榮笙收了足尖,彎下腰小小聲地向他說對不起,轉身準備離開,卻被人勾住了裙擺。
她以為他在打盹,男人卻適時醒了過來。睜不開的視野都是模糊的,卻準確的拽住了她的裙子。
榮笙有些嚇到,忙回過身查看他的情況。酒勁上了臉,蜜色肌膚上染了一抹淡淡的紅,眼神也是迷離的。
唇瓣倒是水潤得很,一張一合,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來。
有點啞,也很低沉,是好聽的。
他企圖在不甚清晰的重影中辨清她的模樣,可惜眼眶中水霧氤氳,他實在難以勾勒最準確的畫面。
但他知道,那是她。
榮笙只以為他是順手抓住了她,剛要將他手指從裙上拂下,卻聽見男人啞聲開口,質問她的無情。
“你為什么,為什么不過來……?為什么不愿意和我說說話,為什么不理我?”
榮笙蹙了眉,怕不是將她認錯了吧?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的指纏得好緊,榮笙掰不開,只得和他講理,“你認錯了。”
“阿笙!是阿笙!”男人一身蠻力,醉后更是不知輕重,大手用力一拽,就把單薄的榮笙扯動。
榮笙哪里料到他會這樣,腳下不穩,搖搖晃晃跌過去,又被他圈進懷里抱著。
“我怎么會認錯?我認得你,最認得你!你怎樣我都認得出來!”他放開嗓子大聲闡明自己的識人能力,堅實的臂膀將懷中溫軟越纏越緊。榮笙被那鼓囊囊的肌肉縛著,又羞又惱,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