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妹妹確實漂亮。
小時候大家其實都長得大差不差。個子一樣小,腿一樣短,眼睛臉蛋大小都差不多,只不過榮笙比他們都白一點。
越長大,區別越大。
榮笙太漂亮了,干凈又漂亮。端莊秀麗,一看就和他們這些天天泥土里打滾的山里小孩不一樣。
她本來就是美人胚子,很小的時候就有一堆男孩兒圍著她打轉,被幼稚的男同學欺負得最多的也是她。課間休息,上完廁所轉身回來,放在課桌上為下節課準備的書就不見了,跟老師解釋,老師不信,害她在后排罰了一節課的站,第二天桌面上又出現了那本不翼而飛的課本,翻開一看,原本寫著姓名那處,是兩塊被涂改過的黑色墨跡。
回家整理第二天要的東西,發現書包里面臭烘烘的,掏出來一看,原來是有人在里面放了鹵蛋的蛋殼,熱天里,味道更沖。
還有因為課上找她說話她不理人,就直接把她筆從窗戶扔下去,往她背后貼不好的小紙條,扯她的辮子弄亂她的課桌,諸如種種,屢禁不止。
榮笙心里憋屈得很,但這種小孩子間的惡作劇,大人出馬又有些小題大做了。沒人能幫她,她很不開心,越發討厭那些不講理的蠢壞男生。
不像她的玉兒哥哥,給她整理裙子,喂她糖吃,摸她的頭親她的臉,動作輕輕的,手和嘴巴軟軟的。干干凈凈的一張臉,總是會對她笑。
和那些臟兮兮的男生不一樣,玉兒哥哥身上香香的,不會弄臟她的新裙子。
好在這種糟糕情況沒有持續很久。榮笙的爸爸是城里人,四年級開始,她就被接到省城里讀書。因為爸爸那邊親戚少,長輩也都早早仙去,因此逢年過節都會回媽媽娘家。
項鴻玉知道阿笙妹妹不能再陪他一起上下學后傷心難過了好久,家里大人怎么哄都開心不起來,硬是熬到了暑假,親眼見到榮笙,他才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可是榮笙她心太冷了,如果不一直陪著她,不一直捂著她,心很快就會變涼,她也會把人忘了。
九歲的榮笙眉眼出落得愈發精致,或許是開始練舞的原因,她的背挺得很直,小巧的下巴也微微抬著,一眼看上去總有種小天鵝般的高傲姿態。
更加難以接近了。
項鴻玉爬上那棵離她不遠不近的大葉榕樹,透過橫生的枝椏偷看他的阿笙妹妹,想找機會接近她,和她說說話。
可是榮笙一直跟著她媽媽,不開口,也不怎么笑,表情冷冷的,不像那群喜歡嬉笑玩鬧的小孩子。
他有點不敢靠近她了。
榮笙是很內向的人,性格溫吞,從不主動,臉皮還薄。她和這里的人們闊別了四個月,期間從沒聯系過,總擔心他們會把她忘了,怕尷尬,便干脆不打招呼了。
可項鴻玉不知道她內心所想,只覺得小公主是不是在省城里交了新朋友,又好看又有趣,看不上他們這些山里娃子了。
小半個假期一晃而過,十來天了也沒能和阿笙妹妹說上話,項鴻玉心里堵得慌,一夜未眠,越想越難過。男孩把頭埋進被子里,抱著枕頭一個人掉金豆豆,棉花都哭濕了。
好在這種煎熬沒有持續一整個假期,榮笙爸爸要出差,帶著媽媽飛去外省,留下外婆和她一老一少在老家待著,互相照顧。
外婆是個很熱情的女人,待人接物十分活絡,不喜她一天到晚畏縮在家的沉悶樣子,一大早就拉著她出門,想帶她挨家挨戶問好。
大人在炫娃這方面多少有些虛榮心,尤其自家外孫女長得出眾又討喜,實打實的好看,任誰見了都想夸一句小仙女下凡啦。
老太太懷揣著這樣的小心思,喜不自勝,卻被親孫女一口否決。
“我不要。”榮笙皺了眉,扒著大門不愿走,稚嫩的童音配上篤定的拒絕,在她身上倒也不顯得突兀。
“怎么不要?”外婆跺了跺腳,想把她拽出去,結果丫頭胳臂太細,脆弱得好似一用力就要斷了,連忙收了手。
沒讀過什么書的女人試圖和還在上小學的小孩兒講道理。
“要出去的,多和人交流交流,整天窩在家里像什么話?街坊鄰居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大家人都很好的。”
小榮笙不聽勸,依舊搖頭,用不高興的表情瞪她。
“哎喲,這丫頭!”平時很好說話的兩人這會兒倒有了脾氣,誰也拗不過誰,雙方僵持半晌,最后結論是各退一步。
“那咱們就去一戶人家,去一家待會兒,聊聊天就回來,行不?”
榮笙心底還是很抗拒,但做人不能太得寸進尺,只能不情不愿地應了。
挑來撿去,外婆根據回憶,非常體貼的選擇了曾經和榮笙關系最親近的項鴻玉一家。
榮笙很別扭,被她牽著走。只希望路長一點,再長一點,或是干脆沒人在家就好了。
可是兩家間的距離不會變,腳下散發著泥土氣息的鄉間小徑依舊是幼時踩過的那條,她們也沒能撲個空。
“有人嗎?有人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