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的晚餐表面風平浪靜一派和諧,內里卻波濤洶涌暗藏玄機。
都不是什么話多的人,關系也沒好到哪兒去。男人干巴巴的找話題,男孩敷衍的回應,落下的話音后是長久的寂靜。
四人心懷鬼胎,一頓飯吃出了鴻門宴的兇險之感。
池憶闌咽下嘴里的奶油蘑菇濃湯,佯裝不經意的與項璇對視一眼,心下了然的微一頷首。拍了腦袋假裝忘性地說芒果還沒吃東西,然后跑下餐桌不顧男人呵斥地跑去把籠子打開。
他抱著小貓走回餐桌,卻在靠近女人時手滑一松,本就對陌生的環境氣味充滿警惕的貓兒從半空中墜落,受到了極大驚嚇,依從本能的向前方伸爪撓去。
一截小腿露在裙外的女人躲避不及,被抓了幾道鮮紅血痕。
池憶闌在女人的尖叫中把貓抱回來,掏出早已備好的干凈帕子,背對眾人,捏著肉墊把它尖利指甲上的血跡全數擦掉。
“真是對不起。”見她受了傷,男孩故作慌亂地鞠了一躬。說是道歉,面上也沒帶幾分真誠,端的是幸災樂禍,“芒果初來乍到的可能是應激了,您別生它氣?!?
“一只貓嘛,哪里懂得什么人情世故的?!?
女人引以為傲的資本破了相,當場就要發脾氣,項璇適時站起來,把她欲罵出口的話都堵了回去。
“您別擔心,芒果有按時接種疫苗的。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醫院看看。”
她的插話給了女人大腦緩沖的時間,意識到剛才差點在男人面前撕破臉皮,不由得心驚膽戰。驚嚇過后是慶幸,這時她的怒氣已不值一提,說出口的話顯得極識大體。
“沒關系的,小貓撓,不疼,隨便處理一下就好了?!彼樕蠏熘回灉赝竦男?,使喚保姆找來藥箱,為了彰顯自己的賢良淑德、卑微可憐,想要自己包扎,卻被項璇搶過這差事。
“還是我來吧,這么美的腿,留疤可就不好了?!?
她說,話音溫柔,言辭暖心,連那張冷艷的臉都柔下來,掛著清淺的笑。
確實很有欺騙性。
如果她沒有翻轉手腕,藏起那顆帶血的棉球的話。
……
項璇拿著未開封的報告趕回宿舍,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池憶闌聽到門鎖響動,立馬從座位上彈起來。一邊扯平衣服上的褶子,一邊蹦跳著跑去迎接愛人。
“姐姐~”待門一打開,男孩就直接撲上去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熊抱。項璇被他鬧過多次,也習慣了他的突襲,從善如流地抱起,一只手拖著他的屁股顛了顛,另一只手則搖晃著手里的密封袋,告訴他結果出來了。
池憶闌摟住她的脖子,歪頭蹭她發頂,示意她打開。
二人屏息以待,就算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在看清結果的一剎那,還是不禁心涼了半截。
半同胞關系鑒定的結果,她們是有著血緣關系的姐妹。
“這也太……”項璇被事實真相驚住,磕磕絆絆說不出完整的話。懷里抱著的人兒比她更心顫,張了張嘴,又憋回去。別過頭埋進她頸窩里,抗拒面對現實。
……
“藝姐是有提過一嘴這件事,但她說的云淡風輕,我也沒太放在心上,哪知道對她影響這么大……”
項璇說得謹慎,生怕一個口誤就把這水娃娃又給弄哭了。
男孩生得皮薄肉嫩,用衛生紙抹眼淚都要把眼尾擦破了。項璇心疼得緊,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著,一邊小心吻他垂淚的眼,一邊溫聲哄他,就差沒跪下求他別哭了。
“你說、說媽媽她……媽媽她知道自己有、有同父異母的妹妹的、的時候,精神很、很不好……不好,是、是嗎?”池憶闌一邊努力把眼淚憋回去,一邊打著哭嗝問她。低著頭,兩只手無措地捏著她的手指,不安又局促。
“是啊……因為那個時候,池先生剛剛接過家族重擔,每天忙得團團轉,她不好拿這種家庭瑣事煩擾他。你又在學校進修,她做母親的自然是報喜不報憂,打視頻電話也只說好玩的事……”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家庭是幸福的,父母相敬如賓是恩愛的。當她知道自己竟有個只比她小兩叁個月的妹妹,并且父親還把夫妻共同財產轉移了大半出去的時候,一直以來信奉的美夢被打碎得徹底,她和自己的母親變成了可悲的小丑……”
“那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態其實很不好,但她擅長偽裝,依舊坦蕩的面對人間。當她向我問起小叁的孩子到底有罪無罪的時候,只因她在笑,我便以為她看淡了一切。卻不知她心底悲涼,惶惶無助。”
“她的心理已經不算健康,身體也日漸衰敗。似乎一直苦于失眠,時常熬夜,精神亦高度緊張。心臟不堪重負,最終……”
項璇頓住話音,沒有將那兩個字說出口。但懷中的男孩早已知曉結果,把嬌嫩的鼻尖擤得通紅,身子一軟,就倒進她懷里繼續悶頭痛哭。
“可是你知道嗎,她是倒在我們研究所外的。保安很快就叫來了工作人員幫她進行搶救,按理說救活的幾率不算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