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很久沒想起以前的日子。
那段漫長且沒有她的日子。
沒過十二歲生辰,宗新僅靠自己一人在人間修煉,就達到筑基期剛入的水準。
再后來,他生辰那日,就遇到了蜀白君。
那時候蜀白君和他的道侶霖壽真人都是封寂后鼎期,蜀白君不叫蜀白君,叫蜀白真人。
他明面上是器修,實際是個邪修。
蜀白真人學得功法是本《酥骨經(jīng)》——靠陰邪之氣練就而成的殺人經(jīng)法。練此經(jīng)法每日需食人骨,可他天性變態(tài),想要看別人痛不欲生,又不愿意自己動手殺人取骨。
于是他換上一層器修的皮不停地收徒,要收來的弟子每日互相殘殺供他取樂,死后還要讓他飽餐一頓。
宗新就是這時被他收為徒弟,直到現(xiàn)在還在繼續(xù)參加由蜀白君組織的——篩金獵。
李含茂在大殿中等宗新回來的日子里,她的師兄經(jīng)歷著一場又一場的淘金獵。
稍有不慎,就會死在淘金獵中。
蜀白君管這些死在同門手下的弟子叫做:‘金子。’
元嬰期與斗真期的修士都被稱為道君,這些道君之中有些有字號,有些無字號。
進入封寂前鼎期與后鼎期,這時被稱為“真人”,與此同時大部分已進封寂的修士會舍去原來的名字,起一個字號代替;化神前、中、后期實力已然可以與仙界仙人相比,這時候各修士被稱作“君”;之后混虛新階期與混虛承段期,修為大增,甩開前面的境界,得到“真尊”二字作為稱呼;直到合體期,已離登仙只差一步,也被看作是好似已與仙人差不多的時期,于是合體前、中、后期時,往往被稱作“玄仙”。
宗新未到束發(fā)之年,已在蜀白真人手下催出金丹前期。
后經(jīng)歷龍鳳胎妹妹病死,為了能使出更強大的招魂術,他拼命修煉,又當器修又當邪修。
就是因為他做的是師父的刀,才能保住妹妹不去淘金獵,還能勞得蜀白君幻化一座助他二人修煉的大殿。
這些年里,宗新殺光所有同門,坐穩(wěn)蜀白君大徒弟的寶座。
招魂尋妹,他活了一千五百年,找了人一千五百年。
終于找到妹妹。
至于他的劫難是什么,不如說他最寶貝的是什么。
有此劫難,是他的幸運。
宗新癡迷的目光流連在李含茂的眉、眼,徘徊在她臉上舍不得移開視線。
可他卻說:“我沒有劫難。你聽我講這么多,怎么連這也沒猜到。小茂啊小茂,這柴界是個會吃人的地方,一旦開始修煉,除要經(jīng)受苦難之外,連生死都不由自己。求死不能,因為天要讓人求生;求生更難,因為天已為人定下道路,誰要是走了天認為的錯路,就會不由自己重新回到天定的道上去?!?
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逼李含茂回去的念頭,想讓妹妹和他一同回到大殿內(nèi),永遠不要踏上修煉之路。
師兄在床上和她坐在一起,彼此離對方很近,但此時他問出話的語氣卻好像距李含茂千里之外那么遙遠?!拔以賳栆淮危氵€想修煉嗎?”
她迫不及待回答道:“我想。師兄,我想修煉。”
李含茂與宗新對視,兩人都是一般眼神堅定。
一個想要妹妹和自己做對普通夫妻,離開這里;一個想要馬上追上師兄,和他一起并肩前行。
怕自己的語氣不夠堅決,她趕忙說:“我雖然現(xiàn)在什么都不會,但我什么都愿意學!師兄,只要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什么困難都打不倒我!我一定會做個好的修仙人,我還要和你一起做好人好事,讓咱們師兄妹的名字人人皆知!我不信天道不信命,但我相信你,只要你肯教我,一切都會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她知道,師兄定是經(jīng)歷過修煉的坎坷,才會害怕她也受到傷害。
師兄果然好溫柔,李含茂依偎在宗新身邊,享受這一刻的時光。
宗新聽著李含茂這番矢志不移,認命似得把頭靠在她的腦袋上。
“好吧,咱們的半年約定取消,我從今日起就開始教你修煉?!?
什么!“太好了師兄!”她在宗新耳邊吵吵鬧鬧的叫喊著。
宗新靠著的人一下子沒了影,手舞足蹈在床上亂動,嘴里喊道:“師兄第一好!師兄萬歲!原本要半年我聽著都等不及了,現(xiàn)在早早就能修煉真是太好了!師兄宇宙第一大美人,看我不親死你!”
李含茂摟著宗新脖子亂親下口,故意弄出聲音。
“親死我你到哪學器修的本事?!弊谛掳咽址旁诶詈澈笞o著她,怕她身體不穩(wěn)摔著。
“那我就跟著你一起死得了!”
“別胡說!”他哪敢聽這句話。
李含茂背后挨了一下,心里難以形容這時高興的情緒。
“好了,那就把你今天在這里所有的疑惑問出來吧,包括我臉上的傷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一都為你解答?!?
她知道,傳道受業(yè)解惑,現(xiàn)在就差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