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之后,李旻帶著母親和兩個女兒搬到了滬市,進入了一所知名的私立學校任教。相比于星城,滬市的生活節(jié)奏更快,但競賽壓力卻小了許多。這里的教育環(huán)境更加開放,學生們的目標不再局限于高考,而是多元化的發(fā)展路徑。對李旻來說,這種變化不僅讓她的工作節(jié)奏稍顯寬松,也讓她有了更多時間陪伴兩個女兒。
作為一個從事教育十余年的老師,李旻深知陪伴的重要性。過去在星城附中,繁重的競賽教學工作讓她無暇全力關(guān)注孩子們的成長,而如今,她終于有時間參與女兒的學習生活。
晚飯后,她會坐在書桌旁陪伴兩個女兒寫作業(yè),為她們講解不會的題目,或者分享自己在教學中學到的小技巧。周末時,她會帶她們?nèi)ゲ┪镳^、科技館,甚至是學校的家長拓展活動中一起參與。在這種忙碌且充實的陪伴中,李旻逐漸找到了某種久違的平衡感。
在滬市的教學生涯開始得更加順利。李旻憑借多年的競賽教練經(jīng)驗,不僅迅速融入學校,還在學生中收獲了良好的口碑。她的教學風格依然一絲不茍,但與在星城附中時相比,她變得更為柔和了許多。不再只注重成績,她開始更加關(guān)心學生的心理狀態(tài),尤其是在看到學生們面臨選擇和壓力時,會主動給予支持和疏導。
或許是因為在內(nèi)心深處,她知道,自己對陳越不僅僅是愧疚,還有一種未曾兌現(xiàn)的責任感。而這種情感,她悄悄轉(zhuǎn)移到了她的下一屆學生身上——她想盡力讓每一個學生都能被理解和支持,不再有像陳越那樣的人,在本就迷茫的青春少年時期再受到傷害。
學生蔡浩然在多年后的一篇回憶文章中這樣寫道:
“當我在自己人生的岔路口上猶豫不決,或是我屢次考試發(fā)揮不佳、陷入低谷、心情沮喪時,李老師總是及時地疏導我、激勵我。下了晚自習,她會推著她的自行車,聽我的困惑和迷茫,并給出許多建設(shè)性的意見。
李老師總能讓我有新的感悟,讓我堅定不移地往上爬。最后,正是她的幫助,讓我在化競中堅持了下來,在全國決賽獲得銀牌,為這段競賽時光畫上句號。她不僅僅是我的老師,更是我人生中的一道照亮前方的光。”
李旻讀到學生們畢業(yè)后寫下的文字時,心里多少感到一絲慰藉。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彌補當年與陳越之間的遺憾,但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學生。
許多個夜晚,李旻獨自坐在書房里,備課或批改作業(yè)時,腦海中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陳越的模樣。有時,她會點開微信,打開陳越的朋友圈,看他發(fā)布的動態(tài)。朋友圈里的陳越已經(jīng)完全蛻變,攀巖的照片中,他身材精壯,手臂結(jié)實,面帶微笑,眼里藏著年輕人獨有的自信;科研成果的分享中,他站在學術(shù)講臺上,眉眼間多了幾分成熟與篤定;甚至連他的新作歌曲,也展現(xiàn)了他的才華橫溢與多面性。
有一次,她看到陳越分享了一首新歌。詞、曲、編、唱、后期制作,全部由他一個人完成。他在配文中寫道:“生活或許就像大調(diào)與小調(diào)之間的過渡,不一定總是有和諧的旋律,但每一個音符都有自己的意義。”
李旻點開歌曲,旋律低沉而遼遠,歌詞里帶著一種探索與掙扎的情感。她聽著,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手機,直到最后一個音符落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淚濕了眼眶。
當天,她把陳越的這首歌轉(zhuǎn)發(fā)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配文寫道:“一個化競生的未來總是充滿無限可能。詞、曲、編、唱、后期制作全部自創(chuàng),才華橫溢。”
沒過多久,她的朋友圈就收到了許多評論和點贊——尤其是和陳越同屆的學生們,都對他的音樂成果表現(xiàn)出極大的感慨與欣賞。
“陳越真的太厲害了!”
“天賦型選手,這首歌真的絕了。”
“這么牛逼的人竟然是我同學!”
但是,李旻卻始終沒有等到陳越的點贊或評論。
她知道,畢業(yè)后,陳越就徹底與她斷了聯(lián)系。他沒刪她微信,但也從未主動找過她,哪怕她每一次轉(zhuǎn)發(fā)他的動態(tài),試圖拉近那么一點點距離,卻始終如石沉大海。
一個周日下午,李旻帶著上高中的女兒們?nèi)ッ佬g(shù)館散心。午后的陽光透過窗外的玻璃灑在大廳里,靜靜地鋪在地板上。兩個女兒在前面走著,而李旻卻被一幅《攀巖者》的畫吸引了目光。畫中的攀巖者掛在峭壁上,手指緊緊抓著巖點,仿佛下一秒就要墜落,卻又帶著一種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和諧。
她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了陳越的攀巖照片。攀巖的他,與畫中的攀巖者竟有幾分神似——那是一種從容、專注,以及對不確定性的勇敢擁抱。
李旻忽然覺得,或許對陳越而言,那段過去的故事,并不是一種無法釋懷的遺憾,而是一塊在他人生中留下深刻記憶的石頭,他已經(jīng)踩著這塊石頭抵達了更高的地方。而她要做的,或許是接受這段故事的結(jié)局,接受它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而不是讓它成為束縛她的枷鎖。
她轉(zhuǎn)頭看向兩個女兒,笑著說:“我們該走了,吃完飯,媽媽還有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