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gòu)建出一種娛樂奇觀,以便寬慰她者的內(nèi)心。艾德蒙感覺自己受到了拋棄。
直到庭審第一天結(jié)束,他都保持著這種憤怒。傍晚時,弗納汀押解他離開法院,人潮群情洶涌,儼如一片暴怒的血海汪洋,他的目光掠過喧雜的波瀾,看見了埃斯特的車。他覺得埃斯特果然是在陪他做游戲,那好勝的女人,最后一把梭哈,未免有些太過火。那瞬間艾德蒙有些緩過來了——但也只是一瞬間。
車后座的玻璃緩慢降下,埃斯特的車?yán)镏蛔粋€年輕男人。那是個男影星,艾德蒙曾在電視中見過他的臉,他是個用容色與煽情勾引女人的魔鬼,變化成埃斯特喜歡的模樣,騙那單純無辜的女人墮落至地獄。
墨鏡無法掩蓋梅月庭的姿容,他艷生雙頰,美得出奇,和別人幾乎不在一個圖層。在遠(yuǎn)離喧囂與吵鬧的安全地帶,他安然閑適,高枕無憂,層層迭迭的蕾絲領(lǐng)緣花光悅動,寶石耳墜在他細(xì)白的頸項間折射出淡青鱗彩。他的情態(tài)是如此居高臨下,艾德蒙因他那種仿佛看垃圾的眼神而怒火中燒。
看見他用力掙扎卻無法擺脫弗納汀的掌控,梅月庭露出愉悅的神色,簡直像在觀賞滑稽劇表演。艾德蒙幾乎可以想見這個魔鬼平日里是什么樣子,當(dāng)埃斯特想起他,想來看看他時,這個梅月庭定然如同他的父親一般柔聲誘引,伏在媽媽的肩頭,將媽媽勾回枕席的囚籠。
難道他沒有聽見幼童的哭聲嗎?不。他肯定聽見了。正是因為他聽見,他才那樣做。艾德蒙被氣得快要發(fā)瘋,可是梅月庭卻在笑,他摘下墨鏡,伸出手——他連指尖都那樣精致,淡粉的指甲閃耀著貝母般的光澤,骨節(jié)遠(yuǎn)不似其他男人那般粗俗凸出——分開雙指,抵上自己的嘴角,在艾德蒙暴怒的注視下吐出肉粉的舌尖,做了個極具性暗示意味的動作。
短暫的幾秒,他臉上挑釁的神情終歸于空,笑容收斂之后,他變得冷漠而嫌惡。這樣的神情,在埃斯特的臉上也曾經(jīng)出現(xiàn),直到今天,艾德蒙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淵源。是他,一定是他用柔聲和軟語將埃斯特誘進(jìn)惡艷的地獄。
這魔鬼,這穢物。
他將墨鏡丟在地上,回正身體。車窗緩慢地關(guān)上,他的側(cè)影變得端正,定格在下巴微抬的莊重姿態(tài),揚(yáng)長而去。艾德蒙徹底崩潰了,竭力抑制著自己想要抱著腦袋尖叫的沖動。他是個扭曲情欲觀念的惡魔,使受誘惑的人永遠(yuǎn)被關(guān)在第二層地獄,埃斯特不僅沒有發(fā)覺,反而深深沉醉其中。再一次的,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將母親從他身邊奪走了。
“達(dá)居爾女士同意見我了么?”艾德蒙一想起這件事便怒火延燒。他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問“什么時候?”
“她同意了。在量刑聽證會結(jié)束后,普利希女士會替你們安排會面。”
tu ne seras jaais fiévree captive
(你永遠(yuǎn)不會成為那狂熱的囚徒)
’encha?ne, ’eprinne le lit
(讓床銬束縛,被牢牢地禁錮)
艾德蒙迎著夕光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