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大雨，江柏青撐著一把黑傘從雨中徐徐走來。

“您的耳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見管家，江柏青不帶情緒地夸贊。

“人老了，聽見一點聲音都明顯。”須發斑白的管家神色復雜地望著江柏青，“大少，您可算是回來了。”

“馬上就走。”江柏青言簡意賅，“就待半個小時。”

“容我多說一句……”管家沉默片刻，“您和先生太太，不該這樣的，您該對他們孝順些。”

江柏青停住腳步，沒回頭：“不是所有的人都想給人當兒子，以及，您管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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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青抬起左腕，看了一眼手表。

下午兩點半，這個點，江先生通常在起居室看報，余女士則在健身房鍛煉。

江柏青心里明晰，先踏進了起居室。

比起刻薄的余女士，他更愿意先面對冷漠的江先生。

見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高大男人，江柏青微微躬身，客氣地叫了一聲：“爸。”

江先生清俊的面容被隱藏在報紙后，只露出一雙沒有什么感情的好看眼睛。

——內雙，狹長，眼尾上挑，薄情至極。

“嗯。”男人應了一聲，“今早還和你母親聊起青柏娛樂的股票，一眾叔伯都很看好。”

談起事業，江柏青沒有太多的表情：“您滿意就好。”

“如果你肯吃苦，假以時日成就超過我，不是什么難事。”男人這才看了江柏青第一眼，“柏青，當初我說你不該進娛樂圈，現在我收回這句話，優秀的人，在哪里都是優秀的。”

江柏青的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當初他們可不是這么說的，當初他們覺得他拿了影帝，也不過只是一介戲子。

當初他們說：如果江柏青非要進娛樂圈，就沒有他這個兒子。

“我不想和您談這個。”江柏青截斷了話題，“我這次來，是想告知您，我有愛人了。”

“她是哪家的千金？”江先生壓住報紙，“你的年紀也差不多了，就是婚姻的事情，應該讓我們來為你把關。”

“他不是誰家的千金。”江柏青沒有隱瞞任何事，“他是個男人。”

空氣靜默了片刻，江先生端起水杯，緩緩喝了一口茶。

再抬起眼，他直截了當地問：“你想要我說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說。”仔細看，江柏青其實可以表現得比江先生還更冷漠，“這不是征求，我只是告知。”

“我已知悉。”江先生維持著他的教養和體面，但顯然不虞，更不欲與江柏青多說，“我不會給你任何的支持與祝福，你找你母親去吧——無論你怎么想，都得過她的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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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余女士的親生兒子，江柏青也不得不承認，余女士絕對不是什么好人。

無論是在商場上，還是在家里，余女士都維持著表里如一的果斷形象——她在工作上雷厲風行，擺出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態度；和江先生近三十年的婚姻完全出于商業考慮；對于自己的兩個兒子，也是如對待工具一般沒有感情的嚴苛。

江柏青和余女士向來不親，不過余女士大抵也不在乎，她和誰都不親。

走進健身房時，余女士正在跑步機上慢走，江柏青看著她管理得很好的背部線條，恍惚間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變成了那個看著余女士的背影、叫媽媽總是得不到回應的小孩。

“余總。”江柏青叫她，“我有事情想跟您說。”

不同于和江先生，江柏青和余女士之間，甚至連最基本的寒暄都沒有。

“說吧。”余女士停下跑步機，拿起毛巾擦汗，“盡量快點，我過一會兒有會。”

江柏青也沒想要多說：“我想交個男朋友，以后還會和他結婚。”

“你是在報復我嗎？”余女士下意識蹙眉，“你這些幼稚的手段，對于家里的公司不會有任何影響。”

“和您沒有任何關系。”江柏青依然謙遜，“這個決定，只關于我和他。”

余女士蹙眉看了他一會兒，猶如在看一只虱子，或者是別的不體面的事物：“你真讓我感到丟人。”

江柏青哼笑一聲：“是么，那您還真是玻璃心。”

“不需要用這種態度和我說話。”余女士不喜歡別人的忤逆，“是我們沒有教好你，才讓你這么不像樣，但是我們不欠你什么。”

江柏青不愿意與她進行沒有意義的爭執：“就這樣吧，再見。”

他們不欠他，他也不欠他們。

江柏青早就料到這個結果，想起陳長安，心底又泛起一絲溫柔。

他江柏青不似小說里的完美無瑕，但是能給陳長安的，他都會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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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柏青回家時，江有川正窩在懶人沙發上打游戲。

“哥。”聽見江柏青鑰匙開門的聲音，江有川換了一個正常點的坐姿，“過去一趟，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