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被發現了。”江有川嘻嘻一笑,“不過啊,其實是托財神爺的福。這么低的價格是因為他認識你——他就是為了你來的。”
一旁的江柏青眼皮一跳,杯子里的茶灑到了桌布上。
這是一個可能和原來的“陳長安”有交集的人,陳長安頓時膽戰心驚:“他怎么說的?”
江有川冥思苦想地回憶:“記不太清了,嗯……好像是說‘陳長安是我的小學弟,當初他跑龍套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那真的是好久以前’吧。”
小說里的“陳長安”也有跑龍套的時候?
陳長安心里泛起波瀾,仔細回想時,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江柏青默默開口問:“他叫什么名字?”
江有川含著笑瞥了江柏青一眼,大方地告知:“何之周。”
噢!陳長安恍然大悟。
何之周啊。
書里“陳長安”的溫柔學長,學院派歌王。
那個在陳長安被江有川轟出娛樂圈之后唯一一個愿意和陳長安說話的人。
他在原文中的筆墨只有一句,是陳長安反派視角里的最后幾行字,算是作者對于這個惡毒反派最后的一次打擊——
陳長安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傾盆大雨拍打他那張蒼白而糜麗的臉。
意識逐漸渙散之際,有道悲憫的聲音響起,那道聲音來自他讀書時的學長,彼時已經是歌王的何之周。
他問:陳長安,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然后就沒了,“陳長安”的所有戲份到此結束。
而何之周的名字,就出現過這一次。
陳長安甚至懷疑,作者寫出何之周的人名只是為了湊三個字數,一度還狠狠罵過作者的只挖坑不填坑。
沒想到,這三個字真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
陳長安開始焦慮了。
他不知道書里何之周最后的一句話蘊含著怎樣的情緒,是關心,憐憫,還是落井下石?
他也不知道以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何之周,不知道會不會穿幫掉馬甲,會不會被人當成鬼怪燒死,或者當成精神病關進精神病院中。
他甚至咨詢了江柏青:“柏哥,如果你見了一個很久不見的人,他變化很大,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有變化很正常。”江柏青對于他的問題表現得興致缺缺。
陳長安繼續試探:“額,那如果這個人變化超級大呢?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很在意?”
“他憑什么生氣?憑什么在意?”江柏青被問得有些不耐煩,“他如果敢生氣,就不配留在你身邊。”
猛然被戳穿,陳長安有點心虛:“不是,我們談的明明是你怎么想,哪里來的‘留在’我‘身邊’。”
“你不就是想找我問何之周嗎。”江柏青擰眉,有些不虞,“他肯定不會跟你生氣的,放心吧。”
陳長安瞪大眼:“不是,柏哥,你又不認識他,怎么能肯定他的想法啊?”
“……沒有人能對你生氣。”江柏青沉默片刻,幾乎是妥協道,“所有人都會喜歡你的。”
陳長安愣住了,慢慢表露出一些喜悅來:“你也喜歡我?”
“是,我也喜歡你。”
雖然不是很情愿,但是江柏青不得不承認。
他的喜歡,和別人對陳長安的喜歡又不一樣——他更卑鄙,往喜歡里添加了自私的占有欲望。
“謝謝你的喜歡。”果然,陳長安十分輕易地把不同的感情混成一團,“柏哥,你是我的好前輩,我也尊敬你啊!”
“咳。”江柏青并沒有因為陳長安的這句話心情變好,試圖強調,“我沒比你大幾歲。”
“五歲。”陳長安掰著手指算,“你上初中的時候,我還在小學呢。”
江柏青嘴角微微抽動:“我謝謝你提醒我。”
“不用謝。”陳長安很驕傲,“娛樂圈最重輩分了,我明白的。”
—
何之周和陳長安想象得不一樣——他比陳長安想象中長得更“花瓶”一些。
如果說陳長安的臉如牡丹濃艷,何之周的長相就是寂靜的夜晚于池中盛開的白蓮,有一種溫雅無害的好看。
全劇組都被他的臉鎮住了片刻,只有江柏青看何之周像是看遠道而來的敵人。
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大概想在劇組門口架上一排路障。
何之周壓根沒注意影帝,徑直走向陳長安。
他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長安,好久不見。”
全劇組又被他的聲音蘇倒一片,一時間都是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就連一向守財奴的江有川都連連點頭:“這兩千塊花的值,這兩千塊花的值啊……”
縱使再緊張,陳長安也不得不開口,假裝輕松道:“好久不見。”
沒帶稱呼,因為他壓根不知道對方怎么稱呼。
何之周微微一笑,像是一個能看懂陳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