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唄。”陳長安志得意滿,“如果一條路很難走,它一定是一條上坡路。”
徐橙子不認同:“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一條路很難走,說明你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橙子姐,一天不潑我冷水你渾身不得勁?”陳長安咬牙切齒。
她投以慈愛的眼神:“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幼苗,一天澆一次水剛剛好。”
調侃歸調侃,徐橙子親自送陳長安到了影視城參加面試。
導演江有川比陳長安想象中的更年輕些,長著一張藝術家標配的臉,目測有一米八左右,微長的頭發扎了一個馬尾,穿得像是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
見到陳長安,他稍稍抬了抬下巴:“你就是那個鄭總塞來想面試裴盛熠的關系戶?長得倒是挺好看,怪不得鄭總會喜歡。”
全劇組人的目光瞬間看過來,陳長安語塞:“……我不叫關系戶,我有我自己的名字,我叫陳長安。”
江有川顯然沒在聽:“好的,鄭長安。”
“陳,陳長安!”陳長安嘴角抽搐。
江有川隨意勾起劇本,書頁嘩啦啦翻動,他看也不看就把順手翻到的頁面遞到陳長安眼前:“演場這個,演得好就留下。”
“演不好呢?”陳長安有些緊張。
“演不好——那我就昧著良心讓你留下。”江有川說著和他那張藝術家氣息的臉截然不同風格的話,“誰會跟錢過不去,畢竟鄭總給得實在是太多了。說實話你今天要是不來,我也得夸你一句‘有個性’,然后再給你安排臉替手替背影替,把你的戲份給拍咯。”
再看圍觀群眾的眼光,哪里有什么不滿,分明都是看金大腿的向往啊!
陳長安驟然放松,接過劇本研究了一下,發現是裴盛熠和蔣乘風初遇的劇情,裴盛熠被欺負后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站起身,完成今天的值日任務,過程中聽見開門聲,扭過頭才知道是蔣乘風回來拿東西。
對于裴盛熠身上的傷,蔣乘風心知肚明但是假裝沒看到,簡單打了個招呼,拿了東西就走。
江有川這時候突然表現出藝術家的小情調:“男主我已經找好了,我給他發了消息,過會兒剛好從門口進來接上你的戲,要的就是這種猝不及防的驚訝。”
陳長安點點頭表示明白,迅速調整成遍體鱗傷還要故作堅強掃地的狀態,這個狀態他還是會演的,畢竟這幾天因為江柏青的擔驚受怕就足夠讓他受傷了。
至于其他的——作為一名新時代小龍套,他最擅長演的就是中槍吐血和倒地,剩下的東西估計還不比原著里的陳長安會得多。
片場仿佛成了放學后的教室,他默默拿著掃帚掃地,突然聽見身后傳來開門聲。
他以為是欺負自己的人回來了,瑟縮了一下,扭頭驚慌失措地看向門口,先聽見的是那人低沉的嗓音:
“是我。”
—
那一刻,陳長安喪失了自己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演技,真實地驚訝了。
——甚至都不能說是驚訝,已經算是驚嚇。
誰能告訴他,為什么門口走進來的,會是江柏青?
看著陳長安瞪大了眼干站著,江有川很頭疼:“你的演技是充的限時體驗卡嗎?只夠演好前半段?”
江柏青看到陳長安,也愣了一下,下意識站在原地。
兩個人都變成了站樁,江有川瞬間意識到不對勁,敏銳地問:
“你們倆……應該沒談過吧?”
陳長安緩過勁來:“比沒談更復雜,比談過更簡單。”
“那你們是——”
江柏青怕陳長安的腦子產出什么新奇的小詞語,連忙搶話:“同事關系。”
江有川瞇眼:“我記得你們之前沒有合作過。”
“現在有了。”江柏青處之泰然。
“噫——”江有川剛剛露出鄙夷的表情,想起眼前是不能得罪的影帝,連忙改口,“噫噓唏,巍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蜀道并不難,只要我們能攜手共進,奮勇攀登,就能喜結連理,不虛此行啊!”
“高中語文學挺好。”江柏青哼笑一聲。
江有川躬身:“托江老師的福。”
一旁默默吃瓜的陳長安惱怒:“導演,你還可以再狗腿一點嗎?”
—
事實上,江導會用行動告訴陳長安,什么叫沒有最狗腿,只有更狗腿!
開機儀式就在下午,江有川作為導演說感謝詞,以一篇華麗的駢文,將投資人鄭容與夸成了天上有地下無的頂級伯樂,江影帝就是那瑤池不二紫府無雙的德藝雙馨表演藝術家,陳長安也成了未來一片光明前途無量的上升期實力派。
“陳長安樂于助人,團結友愛”——他幫挑食的導演吃掉了盒飯里的四季豆和金針菇。
“陳長安踏實肯干,認真好學”——他在片場的湖邊和守門大爺學習如何打水漂石子能飛得更遠。
“陳長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