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學校的評定標準十分嚴苛,每年能評上甲級的,一只手數得過來,我記得他是他們那屆唯一一個。”
季瑯在光腦上操作著:“我把他離世的消息上報給學校吧,不過要怎么寫呢……客死他鄉,還是英勇就義?”
“你們畢業以后,還和學校有聯絡?”
“一般來說是沒有的,十之八九都會就此失去音信,但也偶爾會收到某某學長的訃告,能有人把他們離世的消息上報給學校,已經屬于非常幸運的情況。”
陸霖皺了皺眉:“如果你死了,我可不會幫你上報,你最好不要給我添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教授您放心吧,我才沒那么容易死,三十萬一個月的差事哪有那么好找。”
錢當然是次要,他千里迢迢來到帝星,可不是為了以死明志的。
陸霖抬起眼,語氣淡淡:“這錢很多嗎?”
季瑯:“?”
這錢還不多?
啥家底啊!
陸霖沒再糾結這個,精致的眉眼淡漠一如既往:“上次被一棵榕樹逼到差點放棄掙扎,也不知道是誰。”
季瑯的笑容凝固了。
他有點尷尬地撓了撓耳朵:“您……看到了啊。”
陸霖冷哼。
“那是因為……我以為您不要我了嘛,對我們護衛官來說,被主人拋棄可是比死還痛苦一百倍的事,所以教授,您千萬不能丟下我,不然我會傷心欲絕的。”
他又賤兮兮地湊上來,身后的尾巴搖來搖去。
陸霖別開臉,十分抗拒地把他推開:“別離我這么近。”
他說著走到一旁,又去擺弄萊恩的遺骨。
季瑯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挑高。
教授關心人的方式還真獨特。
這股傲嬌味兒,真正。
兩人合力把萊恩的遺骨重新埋回墓地,認真整理擺好,用土填平。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吧,”季瑯擦了擦額頭的汗,“以防萬一,我留下一點我自己的信息素,這樣那些動物就不敢再靠近。”
“嗯。”
季瑯將用過的繃帶埋在墓前。
之前順手拼好的其他遺骸也一一掩埋了,他再次拿著狗繩去套黃狗,黃狗沒再躲避。
“好了教授,我們走吧。”
陸霖從這些白骨中提取了一些樣本,收拾好東西,卻沒急著走:“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么?”
“一個甲級護衛官,為什么會輕易死在瑤光星上?”
陸霖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如果他沒出任務,為什么不及時撤離?如果他正在出任務……那他的雇主又去哪兒了?”
季瑯:“護衛官絕對不會棄雇主于不顧,也許他的雇主是瑤光星人,他為了保護雇主戰斗到最后一刻,最終死在這里。”
“他去世的時間在四年前,”陸霖指了指墓碑上刻的時間,“那個時候,戰爭早已結束,這里早該沒有活人了才對。”
“嗯……”季瑯摸了摸下巴,“教授,您確定瑤光星上的幸存者全都撤離了嗎?”
“我不確定,或者說,我現在確定一定沒有——這里所有罹難者的墓碑,刻著的死亡時間都在戰爭結束以后。”
“是一群寧可忍受活化素感染,也不愿意離開故土的守望者。”
他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覺胸腔里沉得發堵。
季瑯又仔細檢查了一下所有的墓碑:“教授,這些墓碑上的刻字都出自同一人之手,應該就是萊恩,他的個人信息上有他的簽名,筆跡非常接近。”
陸霖:“但唯獨這一塊例外。”
唯獨萊恩自己的墓碑,是不同的筆跡。
相比萊恩的渾厚豪放,這個人的字跡更加清秀內斂。
“萊恩死時,這個人還活著,并且意識清醒。”
陸霖精神振奮起來:“我們得找到他,能在瑤光星上堅持兩年不被感染,他們身上一定存在某種特別的東西,就像這條黃狗一樣。”
究竟是什么讓他們不被感染,如果能找到答案,他或許能借此找出讓穆洵恢復的辦法。
“這個人……該不會就是萊恩的雇主吧?”季瑯道。
“很有可能,”陸霖叫過黃狗,“斑迪,帶我們找到你主人生前接觸最多的人,拜托了。”
黃狗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它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而后沖他們汪汪兩聲。
它搖了搖尾巴起身,扯著狗繩向前走去。
“跟上它。”
黃狗帶著他們離開了墓地,重新回到城中。
最終停在一片廢墟前。
面前是一棟早已倒塌的建筑,破敗的斷壁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你該不會想說那個人就在這里吧?”季瑯一臉懷疑,“這種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就算有也早死了。”
黃狗沒搭理他,繼續在附近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