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掏出帕子來輕輕為蕭然拭去嘴角的血跡。
“王公公,去請太醫來。”他對門外豎起耳朵聽動靜的王德福吩咐道。
王德福嚇得要死,趕緊去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
他看見蕭然這副慘狀,心中雖然驚疑不定,但也不敢聲張,只是盡職盡責地將蕭然的傷處包扎好,然后便去配藥去了。
蕭然雖然乍眼一看十分慘烈,但其實并沒有什么大礙,腳上的傷上了藥過幾日也便好了,不是什么很重的傷,只是淤青看著嚇人罷了。
至于吐的那口血,不但無害,反而將積郁心中多年的瘀血吐了出來,情況反而大好了。
太醫忙碌過后,叮囑了幾句,便提著藥箱走了,王德福也識趣的關好門,在殿外守著。
蘭時本應該也要走的,但蕭然的這個樣子他又實在放心不下,只好在旁邊守著。
只是今日的時辰用盡了,再過片刻,他便會恢復成原來的魂體狀態。
旁人能不能看見他,端看他想不想讓旁人看見,只是,常人無法真正觸碰它。因為魂體狀態,就跟投影的人影一樣,終歸已經是死物了。
蘭時有時候想,他這樣子跟怨魂倒有些相似,怨氣濃厚到一定程度就能凝成實體,與常人無異。只是怨魂凝成的人身上是冷的,而他卻有同正常人一樣的體溫。
今日太極殿中的擺設十分有趣,竟與他從前在時沒有什么兩樣,有些擺件都有些舊了,早該被內務府換下去了,可卻還留著。
今日寢殿中點的香,也不是龍涎香,味道十分奇怪,說不上來是什么香,但他聞著卻很舒服。
正胡思亂想著,蕭然卻醒了。
他的眉頭緊皺,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似乎正在經歷一場噩夢。他的身體在床上扭動著,仿佛試圖掙脫某種束縛。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大口地喘著氣。
他不安地環顧四周,似乎在搜尋著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影,嘴里喊著:“蘭時…不要走!”
眉目一轉,便看見了守在他身旁的蘭時。
蘭時有些意外蕭然醒得這樣快,腦子沒反應過來,嘴巴便脫口而出安撫他道:“我在,沒有走,好好睡吧。”
蕭然有些欣喜蘭時沒有真的拋下他而去,但隨即他看著蘭時身上的變化又有些吃驚。
因為蘭時的身體正在肉眼可見的虛化,從頭到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人便消失不見。
這可把蕭然嚇得夠嗆,不是怕蘭時此時的樣子,是害怕蘭時要無聲無息的永遠離他而去。
他著急的掃視周圍,但蘭時的一點影子都沒見。
他崩潰的快要哭了,“蘭時,你在哪里?為什么我見不到你?”
蘭時怕蕭然見了會害怕,所以沒有現身。但見蕭然此時慌張又無助的神情便漸漸顯現出來。
他現在就是鬼的形態。
一身素白的衣袍,宛如冰雪般純凈,卻與他身上散發的死氣格格不入。
長發如絲般垂落于肩頭,仿佛被無形的風輕輕拂動,又像是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他的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一般,毫無血色,嘴唇更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色,讓人不禁心生寒意。就連他的指甲也變得漆黑如墨。
當長樂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時,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這種恐懼并非來自對死亡的畏懼,而是源自內心深處對于未知生物詭異的形態的本能反應。
長樂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試圖不讓這份恐懼影響到蘭時。盡管如此,蘭時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長樂的異樣。
他深知自己如今的模樣已經不再是正常人了,每當看著長樂強顏歡笑、故作堅強的樣子,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所以能不讓長樂看見,他便盡量避免現出原身。
但蕭然只是吃驚,驚訝過后只是落淚,但眼里卻沒有半分恐懼。
他心疼地沖進蘭時的懷里抱住他的腰身啜泣道,“對不起,蘭時,對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蘭時有些吃驚地看著牢牢將他抱住的蕭然,“你怎么可以觸碰到我?”
蕭然面色蒼白卻顯得幾分陰郁,他貪婪地靠在蘭時的懷里,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
他咬著指尖,癡癡地笑道,“今日殿中點的香,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用犀角磨成的粉末燃的香,有了它,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我都能碰觸到你,有了它,在旁人看不見也摸不到你的時候,只有我能看見你,摸得到你。”
“你是我的。”
蘭石氣笑一聲,“所以你剛才看不見我,是裝的?”
他在賭,賭他蘭時,舍不得。
“那你還走嘛?”蕭然可憐兮兮地趴在他身上,嘴上問著,可手上的力道可沒有松一點,反而抓得緊緊的,生怕人反悔了,跑的沒影了。
“嗯。”蘭時認真的點頭道。
蕭然蒼白病態的臉上瞬間涌現一片陰沉。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