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像受委屈的小女?孩終于?見到家長?一般, 撲進薄莉的懷里?,失聲痛哭起來。
旁邊的員工看得目瞪口呆。
他不知道波莉·克萊蒙是誰, 只知道這名字在歌劇院是絕對的禁忌。
半年前,一位男演員在休息室看報紙時,忽然嘲笑出聲:
“你們看這女?的, 把一群丑八怪聚在一起, 讓他們藏在屋子里?嚇唬別人……這種拙劣的把戲,居然讓她賺到錢了!紐約那?邊還?有人叫她‘企業家’!”
有人隨口接話說:“也許不止藏在屋子里?嚇人那?么簡單吧?!?
那?位男演員怪笑一聲:“肯定的,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人花錢讓別人嚇唬自己?……我看, 這女?的多半是做皮肉生意的。”
這樣的閑聊, 在休息室再常見不過, 笑笑就過去了。
然而當晚,那?位男演員上臺表演幕間芭蕾時, 不知怎么,舞臺忽然變得像抹了油一樣打滑。
他無知無覺地?跑上臺,面?朝觀眾,表演了一個?大跳,半空中肢體柔韌而舒展。
下一刻,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他滑倒在地?,當場摔斷脊椎,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據現場的置景工描述,那?位男演員的脖子摔得特別厲害,白花花的脊椎都冒出來了,場面?十分恐怖。
后來,又發生了幾起類似的事件,無一不跟“波莉·克萊蒙”有關。
有人說,波莉·克萊蒙是劇院幽靈的妻子,他們在歌劇院這樣議論幽靈的妻子,當然會引來幽靈瘋狂的報復。
從那?以后,這名字就成了歌劇院的禁忌。
弗洛拉是歌劇院里?少數幾位能跟幽靈說上話的人,應該也知道這一禁忌。
然而,她卻管眼前的女?子叫“克萊蒙小姐”。
問題是,波莉·克萊蒙已經去世三年之久。
難道眼前的女?子不是活人,也是……幽靈?
員工嚇得臉色都白了,后退一步,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大廳里?也響起一陣驚疑不定的議論聲,紛紛朝她們投來探究的眼光。
弗洛拉這才回過神,抹干眼淚:“克萊蒙小姐,來不及了,舞會快要開?始了?!?
薄莉好奇問:“這舞會到底是干什么的?埃里?克人呢?”
弗洛拉一聽到埃里?克的名字,就一陣顫抖:“我不知道……沒人知道他在哪兒,也沒人知道他想干什么?!彼馐窍氲侥?段時光就害怕,“您不知道,自從您離開?后,他就徹底瘋了……他跟尸體待了整整半年!”
說完,弗洛拉才想起所謂的“尸體”就是薄莉本人,立刻囁嚅著道歉:“克萊蒙小姐,對不起……”
薄莉卻擺擺手,說:“沒事,我知道。”
弗洛拉抬眼望向薄莉,很想問“您不害怕嗎”,想了想,又把這話咽了下去。
就像埃里?克對薄莉的尸體流露出古怪的依戀,相信她會還?魂回到他的身邊一樣。
薄莉也不會害怕埃里?克的詭異行徑。
弗洛拉害怕埃里?克,這份恐懼可能永遠都不會消散。
但不得不承認,他和克萊蒙小姐是天?生一對。
薄莉說:“先進去再說吧?!?
受薄莉的態度感染,弗洛拉也漸漸鎮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牽起薄莉的手,朝大堂走去。
就在這時,所有燈光驟然熄滅,金碧輝煌的大廳頓時陷入黑暗。
人群中泛起一陣躁動不安的嗡嗡聲,如同一群受驚的蜜蜂。
黑暗中,弗洛拉顫抖的聲音在薄莉耳邊響起:“……他來了,他來了……”
薄莉看向大樓梯的方向,有那?么一刻,聽不見任何?聲響,只剩下血流劇烈撞擊耳膜的轟鳴。
光線昏暗,她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大樓梯上方,站著一個?高大得接近可怖的身影。
下一刻,一個?熟悉的冷冽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諸位,晚上好。”
——埃里?克的聲音。
太久沒有聽到這個?聲音,薄莉耳根傳來一陣灼燒似的刺痛,心臟幾乎跳到喉嚨口。
她不由自主地?分開?人群,朝埃里?克的方向走去。
“我請你們到這里?來,”埃里?克的聲音聽上去冷漠而倦怠,“并?不是為了舉行化裝舞會,而是為了確定一件事?!?
她往前走的同時,人群也在互相推擠,再加上埃里?克這話引起了公憤,不到兩秒鐘,她又被憤怒的人群推回原位。
有人高聲訓斥道:“幽靈,你究竟還?要裝神弄鬼多久?大不了大家同歸于?盡!”
埃里?克似乎淡淡地?笑了一下:
“德·羅齊爾先生,你以為熄燈之后,我就認不出你了么。既然你如此迫切地?想要跟我同歸于?盡,那?我不妨成全你——請問你的夫人,是否知道,你為了情?婦賣掉了自己?繼承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