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走以后,博伊德連求救的力氣都沒了?,只?能躺在包廂的地?板上,聽著自己發出咻咻的呼吸聲,看著自己斷掉的手指,在無盡的頭暈目眩中,等領座員進來發現他?的慘狀。
特里基說他?很?幸運,從瘋子手下?撿回了?一條命。
博伊德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埃里克當時沒有殺死他?,是為了?以后更?好地?折磨他?。
如果不是特里基反復游說,一遍一遍告訴他?,薄莉有多少錢,長得有多漂亮——得手后,他?不僅能拿到一筆巨款,還可以把割手指的屈辱與痛苦,通通發泄在薄莉身上——他?可能永遠不會再接近薄莉。
然而,有錢能使鬼推磨。
要怪就怪,薄莉拿了?不屬于自己的錢。
好半晌,博伊德才勉強壓住心中的恐懼,低聲說:“我不明白您在說什么。”
薄莉發現,博伊德似乎十分恐懼埃里克。
她連埃里克的名字都沒提,只?是形容了?一下?他?的特征,博伊德就嚇得渾身僵硬,出了?一頭冷汗。
如果事態到了?必須開?槍的地?步,或許,她可以靠提埃里克的名字,讓博伊德失神,再用槍抵住他?的后背。
薄莉一直如此?,氣氛越緊張,她越冷靜。
馬車駛向花園別墅街,那是新?奧爾良的富人區,一幢幢白色別墅掩映在綠蔭之?中,到處都是站崗的警察,人聲也不像酒店附近那么喧雜。
這里給她的第一感覺,是幽靜。
萬籟俱寂。
花園里,花是幽靜的,葉是幽靜的,就連噴泉都如靜止一般,幽靜得幾近異常。
人們無論是站著,坐著,還是低聲交談,都顯得極為安靜——仿佛他?們生活在水下?,黑暗,無聲,暗流涌動。
薄莉忽然背脊發涼,渾身發冷。
她莫名生出一種感覺。
即使她在這里叫喊、掙扎,也會像被黑暗的潮水覆沒一般,不會有任何人聽見。
博伊德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見她臉上露出幾分畏懼,馬上握住她的手,柔聲說: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薄莉定定地?盯著他?的手,右手缺了?一根食指。
她忽然想到,那天她之?所以會在包廂感到第三個人的呼吸,好像是因為,博伊德……碰了?她的脖頸。
當時,她以為埃里克離開?了?。
誰知,他?一直在跟蹤她,甚至跟到了?劇院的包廂里。
那現在呢?
他?是否還在看著她?
看著博伊德握住她的手,與她的面龐近在咫尺,呼吸交織在一起。
要知道,這并不是四輪馬車,而是兩輪輕便?馬車,沒有車廂,只?有一個雙人皮座椅。
如果埃里克還在跟蹤她,是可以看到她一舉一動的。
或許,他?當時之?所以割掉博伊德的手指,是因為博伊德是個英俊的騙子;
又或許,在他?的眼?中,她是他?的獵物,不允許博伊德這樣低劣的騙子染指。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會旁觀博伊德與她親近。
為防止手心滲出冷汗,拿不住槍,薄莉戴著一副短手套,特地?選了?鏤空蕾絲的款式,增強手掌的摩擦力。
她盯著博伊德,微微歪頭:“你好像從來沒有對我行過吻手禮。”
博伊德愣住:“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你以為我剪短發,穿褲子,就不需要吻手禮,是嗎?”
“當然不是……”博伊德只?是有些疑惑,上一刻,她還待他?冷若冰霜,說話?夾槍帶棒,下?一刻就希望他?行吻手禮。
這太不正常了?。
但似乎又是正常的。
他?那么年輕,那么英俊,與花園里的紳士沒有任何區別,她傾心于他?是非常正常的。
畢竟,她的身邊,只?有兩個男性可以選擇。
一個是他?。
另一個是埃里克。
為了?離間她和埃里克,這些天,特里基特地?請了?一位畫師,畫出了?埃里克的相貌——據說,只?有七八分像。
即使如此?,博伊德看到后還是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長相。
怎么會有人,一半臉龐冷峻端正,挑不出任何瑕疵,另一半臉卻像個……恐怖的骷髏頭!
說是骷髏頭,都是抬舉他?的長相。
博伊德看到的一瞬間,甚至覺得,他?左邊臉的眼?珠會脫落下?來——骷髏是沒有眼?皮的,只?有過分突出的眉骨,深陷如窟窿的眼?眶,眼?珠如鑲在上面一樣搖搖欲墜。
再近一些,說不定能看到眼?珠后黏膩蠕動的血絲。
這還只?是七八分像。
誰知道本人的長相會恐怖到什么程度?
怪不得,特里基說,“但等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