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很迷茫。
臉,她可以理解。聲音是怎么回事?
“……我們在這里干什么?”她左顧右盼,試圖起一個題目,“好悶。”
這時候的劇院通風設施有限,她真怕自己被悶死。
沒有回答。
埃里克似乎不在包廂。
這時,劇場的燈光暗了下來,只剩下腳燈的焰光。一束聚光燈打在天鵝絨幕布上。隨即,幕布緩緩升起。
那個女扮男裝的女孩登場了。
她斜戴著黑色禮帽,穿著黑色燕尾服,里面是白色襯衫,在唱一首歡快的流行歌曲,歌名似乎是《奈莉·布萊》1,伴奏只有一架班卓琴。
薄莉之前忙著應付博伊德,沒聽她在唱什么,重聽才發現這是一首非常輕快的民謠。
因為旋律簡單,節奏性強,她聽了兩段,就忍不住跟著哼唱起來。
下一刻,一個低沉、冰冷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你喜歡?”
薄莉后背汗毛倏地立了起來,心臟差點沖出喉嚨:“……還、還好,挺好聽的?!?
“原因?!?
薄莉心想,這是在干什么,老師抽學生回答問題?
她又不是音樂專業!
幸好,她演音樂劇前,接受過系統的培訓,知道一些音樂常識。
“……因為全是重復性的旋律,容易跟唱?”她猜不透他對這首歌是什么態度,又飛快地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能欣賞高雅的歌劇,比如《魔笛》里的夜后詠嘆調!”
她也只聽過那一首。
原因是那段短笛般尖銳清亮的高音特別提神,騎自行車的時候聽,感覺自己能把車輪蹬出火星子。
埃里克不置可否。
她的回答似乎是過關了。
演出結束后,埃里克的視線就徹底消失了。
他為她準備裙子、腰帶、襯裙、裙撐和馬車夫,似乎只是為了讓她來重看這場演出,聽她評價這首簡單的民謠。
在那之后,他似乎迷上了這種玩法,每天都有新的裙子出現在她的床頭。
薄莉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考查她的音樂素養?
培養她對女式服裝的審美?
訓練她穿衣服的速度?
他模棱兩可的態度,讓她每天的心跳都異常激烈,充滿了對未知的恐懼。
怦怦狂跳的心臟、精紡細織的裙子、狹窄悶熱的包廂。
如果不是他從未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冒冷汗,不知道今天能否答上他的問題,幾乎像是在約會。
薄莉不是沒有想過逃跑,但她看著沉重的登山包,又沉默了下去——她背不動包。
當然,人不會因為背不動包,而被活活困死在原地。
只要下定決心,怎么都能離開這里。
她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為什么?
最重要的是,不知是否這段時間的營養太好,她上次戛然而止的月經又來了。
并且異常洶涌。
幸好包里有衛生巾。
薄莉換上以后,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看著床上的裙子,驀地生出一股罷工的沖動,不想出門了。
可能見她一直沒有登上馬車,客房的門忽然開了。
埃里克走了進來。
她的床頭點著煤氣燈,但他一抬手,煤氣燈就熄滅了。
怪不得特里基說他的魔術是魔法,她至今不知道他是如何燒掉特里基的名片。
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長高了一些,僅僅是坐在他的面前,都有一種被他的陰影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很少直勾勾地盯著她。
但不知是否今天她違背他命令的緣故,他看向她的眼神顯得冰冷而直接,近乎露骨。
薄莉感到一股寒氣從胃里沖上頭頂:“……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可不可以請假一天,明天再去?”
她之所以有勇氣罷工,也是因為感覺自己最近表現不錯,問題全部答上了,還編了幾個故事哄他。
……不至于連個假都不讓她請吧。
埃里克沒有回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白色面具的眼洞逐漸被陰影覆沒,顯得晦暗而陰冷。
薄莉:“……求你了,就一天,明天就陪你去看劇?!?
她仔細感受了一下,感覺除了又熱又黏,好像也不影響出門。還是咬咬牙帶病上班吧。
她剛要起來,埃里克卻伸手按住了她的小腿。
他從不觸碰她除脖子以外的部位。
薄莉心里咯噔一下,心臟像掉進了冰窟:“……我們這段時間不是過得很開心嗎?你給我買衣服,帶我去看演出……你提的每一個回答,我都答上了……”不至于罷工一天,就要打斷她的腿吧?
“你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要組建一個馬戲團嗎?”她心臟狂跳,努力鎮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