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此處,微微坐直了身體:“回來途中,燕地竟有不少流民,我派人去問,才知道是從其他封王封地過來的……甚至還有從皇都而來。”
“若是太平盛世,絕不會有這么多的流民。”
白邵雪應(yīng)了一聲,又是一陣沉默后,他低低道:“如果真有不好的一日,我也想和你一起上戰(zhàn)場。”
“什么?”莊瑟本以為他不過是擔(dān)憂,沒想到他說出這番想法。因此皺眉道:“阿雪,戰(zhàn)場太過危險,你絕不可……”
“你擔(dān)心我的安危,殊不知我也擔(dān)心你的安危……還有沈系,還有爹……”白邵雪打斷他,然后就從木盆中站起走了出去,帶下一地的水。他的聲音好沉好沉,伸手取過剛剛摘下的佩刀,將那利刃抽了出來:“你當(dāng)我努力學(xué)武,只是為了哄大人們開心嗎?”
“我很想保護(hù)你們。”
這一晚,白邵雪宿在莊家,他倒是很快入睡,留下莊瑟一人躺在他身側(cè)難眠。莊瑟每每想要睡著,就能想起白邵雪說要保護(hù)他的話。那句話就像是個巫咒,纏繞在他腦海中,經(jīng)久不能散去。莊瑟輕輕轉(zhuǎn)頭去看白邵雪的睡顏,竟是發(fā)現(xiàn),那個原本無憂無慮的少年,也變成了另一種模樣。即便是在睡夢中,也會輕輕皺眉了。
……
轉(zhuǎn)眼,打破摩赫已然是一個多月之前的事情了。莊瑟剛開始還有了幾日的假期,但隨著日子走上正軌,他也是經(jīng)常泡在軍營中。更是因為升了偏將,大大小小的事情來了不少,白邵雪都少見他了。
今兒一大早,白邵雪起身,發(fā)現(xiàn)居然下了雪。燕地處在偏南地方,按道理講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下雪的。可偏偏今兒落了雪花,倒是不大,只在地上薄薄積了一層。
但就是這樣,也叫府里的人覺得欣喜和驚訝,就連平日里甚少出門的夫人們都出來觀雪了。蕊心同樣十分高興,還想著叫白邵雪一起去泊仙池瞧瞧雪落枝頭的美景。可一時半會兒沒見白邵雪從里間出來,她不由疑惑問道:“少爺,可是身子不適?”
“無妨。”白邵雪的聲音傳來出來,像是沒什么精神:“我就是看著雪景犯懶,你叫上忠瑞一起去玩吧。”
理由很正當(dāng),蕊心也不疑有他,不一會兒就離開了賢昉院。
里間,白邵雪卻并非他自己所說的犯懶,而是坐在茶桌旁,盯著窗外的雪景發(fā)呆,直到有人從外頭跨步進(jìn)來,他才回神:“……阿系,你來了。”
沈系應(yīng)了一聲,讓身后的侍從放下了帶來的熱茶:“金線茶,這會兒喝正好。”他說著,揮了手讓侍從出去,順著坐下,給自己和白邵雪都斟了一杯。
白邵雪看他這架勢,嘴角扯出一個笑來:“你不會真是來找我賞雪喝茶的吧。”
“哎,到底瞞不過你。”沈系在前些日子的賞花會上結(jié)識一位小姐,燕靈王也很是喜歡,隨即就是議了親事,所以這段時間沈系總是忙著親事和公務(wù),很少能來和白邵雪說話:“是出了些事情。”
白邵雪問:“什么事情?應(yīng)當(dāng)不會是你和吳小姐的婚事有差池吧。”
“這個不提。”沈系神情像是懨懨,對此并不太關(guān)心:“這種事情自然有人操心,輪不到和你說……我來找你,是因為公務(wù)上的一些事。”
“咱們和摩赫開戰(zhàn)后不久,聽聞皇帝就不再東巡,回皇都去了。”沈系道:“他倒是怕惹火上身,更是穩(wěn)坐釣魚臺,我想想都覺得生氣。可如今咱們好好贏了,他又是要犯病。”
白邵雪知道齊朗清是個什么貨色,聽到“犯病”兩個字跟著坐直了身體:“又怎么?”
“還能怎么?”沈系歇歇睨了白邵雪一眼:“昨兒接到的帖子,說是打退摩赫是大事、是喜事,讓各地封王前往皇都一起祝賀。”
“……”白邵雪說不出話,倒不是因為這聽起來很不靠譜,而是因為他察覺到了一定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舊歷七一九年,正月。閔朝哀帝于奉天殿杖殺榮安王,殿內(nèi)慘不忍睹,引眾人膽寒。】
他不說話,沈系也明白:“再怎么想也沒有用,八國之爭遲早要來,這只是序幕而已。”
白邵雪沉默良久之后才道:“所以,當(dāng)真要去皇都?不能請各地封王留守封地么?”
沈系聽罷冷笑一聲:“你覺得可能嗎?誰都知道皇帝是有心,而父親……燕靈王,或許也是想借著這機(jī)會吧。封王們都是這么想的,所以不可能有人避退。”他說到這里,轉(zhuǎn)頭過來看著白邵雪:“小白,父親那頭得知消息,已經(jīng)開始讓我有所準(zhǔn)備了,或許不日我們就要前往皇都。”
“榮安王事發(fā),天下大亂,你不能留在燕地,你需要跟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
窗戶紙好薄啊,再來一下就要破了
第三十三章 皇都
沈系所言不假,如果當(dāng)真天下大亂,跟著未來會登基的燕靈王絕對是很安全的。即便他們到時候仍舊要從皇都千里奔襲回到燕地,但這一來一回,燕地沒有主事之人,萬一出些岔子……
白邵雪想,沈系要自己跟他走,那府中其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