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人走得差不多,白邵雪這才松了口氣,想起皇帝的話,只好跪下。而莊瑟也不多言,和他并肩跪了下來。兩個人沉默許久,白邵雪忍不住:“你怎么敢?”他這句話就沒了剛才應對沈系時候的輕松,反倒是帶著薄怒,像是在質問莊瑟。
“……”莊瑟不知如何回復,就閉口不言。
白邵雪看他這幅呆樣子,心里更亂了兩分,隨即冷笑一聲:“什么都不說是吧,你真夠可以的?!?
他跪著往左邊挪出去兩步:“不說就不要挨著我,心煩!”
他是真氣,其實他心中并不是沒有想法。既然皇帝和封王之間尚未撕破臉,那么就說明,封王保留著最后的底線,皇帝也保留著最后的底線。白邵雪認為如果當真發(fā)生不好的事,燕靈王應當不會坐視不理。
第一是因為燕靈王對他的好是真真的;第二是因為有些事情可以退讓,有些事情卻不能。燕靈王作為封王中最有勢力和能力的人,不可能眼睜睜讓混賬皇帝在自己的地盤上隨意殺人,殺得還是王府中人。
想來齊朗清心中清楚這一點,所以今日才會采用侮辱的方式折磨眾人。
可莊瑟不一樣,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燕靈王想要舍棄他太過容易,皇帝想要殺死他更是容易。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做出這般危險之事來!
白邵雪越想越氣,后知后覺才注意到莊瑟也跟著他挪了過來。
“你干什么?”白邵雪沒好氣的說。
莊瑟臉上全是小心和憂慮,說話更是沒底氣,像是怕白邵雪更生氣:“我……我跟你道歉?!?
第十九章 緣由
莊瑟尋常說話,總是有一種不卑不亢在其中,即便是面對身居高位之人,恭敬、臣屬是有,但也有著錚錚骨氣。他因為這種性格在營中不討人喜歡,卻讓白邵雪分外受用。白邵雪每每和他對話,都覺得他們其實平等,不存在讓白邵雪別扭的上尊下卑。
可剛才莊瑟的那句話,還是白邵雪頭一次聽見他那么討好,甚至帶著些“諂媚”。
“……”白邵雪瞪了莊瑟一眼,卻道:“來,你道歉,我聽著?!?
他這是要消氣的前奏,莊瑟微微笑了一下,放松不少:“阿雪,對不起,我剛才的確魯莽行事了。要打要罵,都隨你?!?
“當真找打!”白邵雪眼瞅著周邊沒人,伸手狠狠推了推莊瑟的肩膀,可話說出口,心中實則的擔憂也跟著全部釋放出來:“他到底忌憚燕靈王,不會真的殺我,那你呢?你有幾個頭夠他砍?!真當自己三頭六臂嗎?”
莊瑟受了這話,卻說:“他或許并不敢真的殺你,但若是對你……對你做出些什么別的事情,難道你就能承受嗎?”
“今日早上得知你要出城跪迎,我就覺得哪里不對?!鼻f瑟慢慢道來:“他的確是個不按常理出牌之人,但面對封王時總有大顧忌,要不然不會那般針對封王們。東巡到了何處也沒有此等事情發(fā)生,偏偏來了泗水就要立威……所以我想著,或許這之間有什么事情?!?
“沒想到——竟然和你有關?!?
說到此處,莊瑟眼中帶著探究。反正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白邵雪也不想隱瞞,就把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簡要說了出來:“我從來沒見過皇帝,也沒想過他就是皇帝……哎,不過若是我能再圓滑一些處理這件事,或許也不至于鬧到如今這個地步。這么說來,害你差點丟了性命的,也是我……”
白邵雪這會兒復盤起來,也品出一些自己的錯處??汕f瑟就沒他這么云淡風輕,臉上的神色越發(fā)的沉寂起來,雖不似沈系那般外露,卻也能讓人知道他是真的憤怒了。他忽然看向白邵雪,聲音帶著嘶啞:“我,我如果送你回府就好了。”
他狀態(tài)不對,白邵雪看見小小一愣,隨即趕忙換話題:“不說我了,反正已經(jīng)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咱們兩個再怎么后悔也沒用。倒是你,你剛才對著皇帝說了什么?怎么能讓他忽然就變成那樣了?”
莊瑟照舊面色不愉,可卻是老老實實回答白邵雪的問題。
莊瑟這個法子,又和前段時間沈致帶回來的那個消息有關。沈致當初在家宴上不好細談,但其實皇帝暴起殺死那幾個封王公子的事還另有隱情。齊朗清和封王們是針尖對麥芒,卻又不得不維持表面的“和諧”。封王們不似他,沒有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子,因此也很少主動找事。
但齊朗清是個瘋狗,他政務也不上心,閑下來就想找些別人的不痛快取樂。而封王們正巧就是他“折騰”的對象。因此他專程強取豪奪了那幾個公子,本意上是為了惡心他們的父王??蓻]想到的是,齊朗清才自顧自高興了一會兒,就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這根本不是“強取豪奪”,反而是掉入一場早已設好的陷阱之中。
原來,那幾個封王公子根本就是有意湊到他面前,目的就是為了讓天下人看看,皇帝是個什么樣的荒唐人。果然在此之后,他的名聲越發(fā)難聽。齊朗清捉鷹不成反被啄了眼,自然是氣得半死,當即就手刃了那幾個封王公子。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