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心寶懊惱地道:“就昨晚忘記充電了。”
江齊霄疼得渾身冒汗,左手臂更是再逐漸失去知覺,他強行忍著常人無法忍耐的巨痛,口腔內被自己咬得滿腔血腥味,卻沒有坑一聲痛哼。
他不想讓現在這個糟糕的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引起路心寶的恐慌。
時隔多年,路心寶跟江齊霄被困在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空間了。
黑暗之中,這里看不見外面天色變化,完全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們正在經歷屬于他們的世界末日,都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明天。
路心寶不想在現在這個環(huán)境下想象一些不好的結果,讓自己更加地恐懼,于是樂觀地幻想著自己被搜救隊救出來的畫面,幻想自己出去之后一定要吃一個美味的開心果小蛋糕。
路心寶黑暗之中隱隱約約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他跟江齊霄之間的距離很近,他感覺到江齊霄那越來越熱的呼吸時不時撲在他的臉上。
他抬起手摸了摸江齊霄的額頭,明顯燙得不太正常,擔憂地問道:“江齊霄,你沒事嗎?”
江齊霄大概猜到自己的傷口已經發(fā)炎,是非常不妙的情況,他卻說道:“嗯,沒事。”
“我有濕巾,你拿我的濕巾給自己降溫。”路心寶努力鎮(zhèn)定著安慰江齊霄,“我相信我們一定還可以活著出去。
路心寶在高中畢業(yè)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江齊霄,他跟江齊霄連朋友都算不上,他去了法國,但是江齊霄卻還是像前兩世一樣留在國內。
失去了同學這層聯系,便徹底淪成了陌生人,連面都碰不上。
他很偶爾地會在聊天的時候從別人口中聽到一些跟江齊霄有關的事情,比如江齊霄開始接管家里的生意了,比如江齊霄現在正式拿到實權了,又比如江齊霄用很殘忍的手段把林家給搞倒了。
路心寶怕江齊霄已經睡著了,怕把他吵醒,所以最開始只敢用微弱的氣音,小聲地喊著:“江齊霄江齊霄?”
江齊霄應得很快:“我在。”
路心寶認真地說道:“謝謝你。”
江齊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從來都不需要對我說謝謝,是我一直需要對你講。”
“是你救了我,所以我應該對你說謝謝。我并沒有幫你什么,你不用對我講。”
路心寶覺得他們現在的對話有點怪,像是在爭論這是誰的益達,他換了一個從見面起就想問的問題:“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沒有跟蹤你,也沒有找人盯著你!”
江齊霄先慌亂地解釋了一句,在得到路心寶放心的點頭之后,他才慢慢地開口道:“因為噩夢,我夢到了那場車禍,我看見了你死在我的面前。”
“你也做了那一場噩夢嗎?”路心寶有些意外,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今天還正好是當初車禍那一天,我就說我怎么昨天會莫名其妙做那個夢——你是哪一天做的噩夢?”
江齊霄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每一天。”
他每一天都被這個噩夢死死糾纏著,每一晚都會夢到那鮮紅的血泊還有路心寶慘白的臉,每一晚都會在夢中重復一次失去路心寶撕心裂肺的痛苦。
江齊霄認為這是一個神圣的審判,審判他的錯誤,讓他銘記住自己所有做錯的事情,讓他永世不能安生,讓他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陰影,讓他無數次在半夜精神崩潰。
他認為這個審判是正確的。
但離這一天越近,江齊霄就越來越恐懼,他可以接受路心寶不搭理他,但害怕路心寶的死亡,他不想要再一次看見沒有路心寶的世界。
這就是他出現在這里的理由。
“等下……你說你看著我死?”路心寶忽然意識到一些不對勁,他對車禍的記憶只停留在江齊霄沖過來嘗試把他拽開,“那你第一世的時候沒有死,是為什么重生了?”
江齊霄看著路心寶,沉默不語。
因為你離開了,因為你不在了,所以我也不想留在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因為那輛車第二次撞過來的時候,我也受傷了,我像是一個廢物無法抱著你躲避,所以我只能把你護在我懷里,選擇閉著眼睛不避開那輛撞過來的車。
江齊霄什么都沒有說,他早就鉆進這個牛角尖走不出來,從始至終都認為路心寶的死亡是因為他的原因,是因為他丟出去的那一枚戒指。
他有什么臉去提那些事情,像是自己多偉大一樣。
他做的那些不是奉獻,不過是補救而已。
江齊霄什么都沒說,而是說道:“我不知道,只是一睜眼就回到了過去。”
此刻發(fā)生過那么多故事的兩人只能彼此依偎在一起,不知道一起被困了多長時間,只知道很久,久到江齊霄的意識漸漸模糊。
江齊霄知道自己的傷很重,很有可能會挺不過去,他最不甘心地是自己無法再繼續(xù)看路心寶接下去的人生,無法再像今天這樣去幫他抵擋一些意外的傷害。
“心寶。”
江齊霄平靜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