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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樾自過年后第一次去東宮,是在二月底,還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殿試,被儲君一紙詔令召進宮的。
他來到東宮大殿時,是巳時末。
謝臨珩正在處理奏折。
見到這位疏于上朝的大忙人,謝臨珩扔下手中的奏折,慢悠悠掀眸看過來,似笑非笑:
“喲,沈大人終于舍得從家里出來了?”
沈知樾拿著自己的寶貝簫,臉不紅心不跳地笑了笑。
一屁股坐在伏案對面,口吻中看似飽含歉意的解釋,實則聽在他人耳朵里,卻莫名有幾分炫耀的意味。
至少,在一旁的墨九墨十聽來是這樣的。
“這不是……即將為人父,有些忐忑么。”
他將簫放在伏案上,端著懶洋洋的姿態,跟對面眸色不善凝視著他的儲君說:
“寧舒還未有孕,殿下目前還不清楚,這女子有孕,實在辛苦,我身為人夫,自然要多花些精力照顧妻子。”
謝臨珩撣了撣衣袖。
輕抬眼簾。
不咸不淡地問他:“那照沈大人這意思,日后寧舒有孕時,孤一連十個月不必處理朝政?”
沈知樾跟謝臨珩自小一起長大。
雙方的性情彼此在了解不過。
謝臨珩這話剛出,沈知樾一個激靈,連忙否認道:
“那可不行!殿下,你是一國儲君,將來的天子,身系無數百姓的未來,怎可跟我這種閑散人相提并論?”
謝臨珩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
就依多年兄弟的了解,這眼神,著實算不上什么好的。
但沈知樾一時之間也沒看出來具體是什么意味。
但為了跳過這個話題,他主動問:
“殿下今日特意召我過來,是出什么事了?”
謝臨珩瞥他一眼。
隨手在一旁拿了份奏折,扔給了他。
“還有數日,便是殿選的日子,記得別缺席。”
沈知樾接過奏折。
打開看了看,隨即眉頭很快皺起。
他下意識推辭,“這殿選,素來都是你親自盯著,需要我干什么?”
謝臨珩意簡言賅。
只給出兩個字,“幫忙。”
沈知樾:“?”
他不可置信,“這種事你扔給我?太子殿下,那你干什么?”
“自然是準備大婚。”他淡淡道:“還有半個月便是大婚和繼位大典,你覺得孤很閑?”
沈知樾:“……”
他竟無言以對。
從東宮出來,沈知樾還沒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他單純的以為,他們儲君口中的需要他幫忙,只是讓他像之前那樣,在殿試當天,去主殿露個面、走個過場便算是完事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他們太子殿下除了親自定了一個制策的題目,其余的,全都扔給了他和相應負責的一眾大臣。
其他那些本就該負責這事的御史和禮部尚書、翰林院等人也就罷了,本就是職內之務,都習慣了。
而沈知樾這個天天偷懶不干活的特例,乍然受他們儲君這般‘器重’,忙得活像一個陀螺。
還是吃力不討好的陀螺。
這天,受夠了壓迫想罷工重回以前逍遙日子的沈知樾,扔下一眾大臣,用力搖著折扇去了東宮。
可讓墨九稟報后,他連謝臨珩的人都沒見到,只等來一句:
“殿下和太子妃有事在忙,脫不開身,殿下說您能力出眾,區區一個殿試,自然不在話下,讓沈大人您和其他大臣商量著準備便好。”
被捧夸的沈知樾:“……!”
日子一天天過去。
很快到了殿試當日。
沈知樾一大早便來了宮里。
逮著好不容易見到面的謝臨珩嘮叨。
但不管他說什么,某位儲君都不動如山,對于他抱怨的話一個字不聽,只撿喜歡聽的偶爾回應兩句。
如此半個時辰下來,嘴都快說干了的沈知樾徹底麻了。
癱在一旁的椅子上生無可戀地望著殿頂。
從殿外進來的楚父無聲瞅了這女婿一眼。
隨后目不斜視往前走去,對著謝臨珩稟報:
“殿下,參加殿試的貢士已候在殿外。”
謝臨珩抬眼,將掌下壓著的印卷遞給旁邊的大臣,“宣。”
隨著外面禮官的聲音響起,咸魚般癱在椅子上的沈知樾站起身,挪到了謝臨珩身旁。
很快,所有貢士全部進入大殿。
齊齊跪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
謝臨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
在掠過立在中間的白晟時,眸色幾不可察地停頓一刻。
貢士依次入座,主考官準備分發印卷。
謝臨珩坐在上首,周身那種潛藏在骨子中的威壓讓這些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