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這些事,他只在背地里做,人前端得一副端方君子,備受旁人夸贊,也不算辱沒家門,有損名聲。
再者,謝清月能挑中林家,除了林景容本人的緣故,還有林家主母林夫人的原因。
林夫人是寵妾上位,出身小門小戶,心思小氣毒辣,為人苛刻歹毒,謝清月原想著,等虞聽晚嫁過去,單是被婆婆磋磨,就能被磋磨致死。
所以這么多世家中,她獨獨挑中了林家。
整個皇城,再也沒有,比林家更‘合適’的人選。
只是沒想到,她設計不成,反將自己搭了過去。
而她虞聽晚,卻好端端的,任何事都沒有,甚至還能風風光光地做太子妃。
這口氣,謝清月如何忍得住。
她現(xiàn)在做夢,都想親手弄死虞聽晚。
—
另一邊。
皇宮內(nèi)。
一夕之間,謝清月名節(jié)盡毀,姚家落敗衰亡,皇后由先前的裝病,一夜之間驟然病倒。
中宮太醫(yī)進進出出,秋華守在寢殿。
直到三日后,皇后才幽幽轉(zhuǎn)醒。
只是她醒來的時間不巧。
午時剛過一刻,姚棕及姚家那些亂臣賊子,剛被斬首示眾。
寢殿中,姚琦玉醒來的第一時間,便是著急地問秋華:
“什么時辰了?”
秋華跪在榻前,聲音低暗,“回娘娘,未時初。”
皇后撐著身體坐起來,目光灰敗地看著窗外,喃喃道:“未時……未時初……”
倏然,她捂住頭,聲音變得急厲尖銳,“哪天的未時?!今日是哪一日?!”
秋華被嚇了一跳,“……初三的未時。”
初三。
姚家眾人,斬首示眾的那天。
皇后脊背塌下去。
像被人抽空了所有力氣。
良久,她僵硬動了動。
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頭,抓住秋華,急迫問:
“那其他人呢?”
“姚家其他人呢?”
秋華唇瓣都在哆嗦,眼中淚花閃爍,“……姚家所有女眷,貶為官奴,流、流放邊疆,姚家上下,無一人幸免。”
無一人幸免……
這幾個字,狠狠刺痛著皇后的耳膜。
她怔怔松開秋華,仰面朝上,瘋了一般,又哭又笑。
“無一人幸免……呵!好一個無一人幸免!”
“本宮這么多年的籌劃,所有的希望,一夜之間,全部毀于一旦!”
“真是好得很啊!”
轉(zhuǎn)息間,她眼底的灰敗,盡數(shù)化為陰鷙的恨意和狠毒。
“謝綏……你還真是半分情面都不顧!”
“既然如此,本宮不好過,你們所有人,也都別想好過!”
她陰側(cè)過眼,看向秋華,話中盡是魚死網(wǎng)破的毒恨。
“別再鈍刀磨肉了,去,把霽芳宮那個賤人給本宮毒死,用她的命,去給我姚家數(shù)百條人命陪葬!”
“還有那個虞聽晚。”她攥著手掌,“既然本宮除不了她,那就殺了她母妃,本宮倒要看看,泠妃一死,她還能不能活下來!”
—
皇后壽誕風波過后,宮中暫時平靜下來。
為了防止謝清月弄出來的那個香對身體有其他影響,這兩三日,謝臨珩每天都讓太醫(yī)為虞聽晚把脈。
這天一早。
墨九照例將太醫(yī)帶進來。
陳洮熟稔地拿出帔帛,搭在虞聽晚手腕上。
前幾日把脈時,謝臨珩每每都跟在一旁,今日他難得在外和大臣議事,看著單獨守在旁邊看著太醫(yī)把脈的墨九,虞聽晚心念微動。
她垂眸掃了眼太醫(yī),不動聲色看向墨九。
狀若無意地問:
“聽殿下說,你對氣味敏感?”
她指了指旁邊香爐里的香,“那今日這香,可有覺出和往日的有何不同?”
乍然聽到虞聽晚跟他聊香的事,墨九愣了又愣。
眼底的詫異,都快凝為實質(zhì)。
但好在,他是頂尖暗衛(wèi)出身,又跟在謝臨珩身邊這么多年,隨機應變的能力,自是沒話說。
一秒沒耽擱,待他反應過來,立刻道:
“公主殿下謬贊,屬下只是長了個挑剔的鼻子,對香味的感知更敏銳一些。”這話,是回答第一個問題。
說罷,他順著虞聽晚的指向,看向香爐。
頓了頓,有模有樣地回答第二個問題。
“今日這香,比以往的更顯溫和,夏日點這種香,可以助人寧神。”
聽到他最后那幾個字,虞聽晚眸色微凝,心底那點懷疑,似乎再次被打消兩分。
墨九悄悄瞅了瞅虞聽晚的神色。
面上不顯,心底卻緊張得心都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他不敢再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