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十分隨意地來了句:
“朝中事務繁雜又枯燥,不如寧舒時常陪皇兄下下棋解解悶如何?”
這種回報的方式,可謂是很簡單了。
虞聽晚并未猶豫,“好。”
尾音還未落,謝臨珩就定下了第一次的地點。
“那今日先去東宮吧。”
—
自從新帝掌權后,虞聽晚基本不出自己的殿門,更別提來謝臨珩的東宮。
因此當她出現在東宮大殿時,謝臨珩身側主要負責朝中事務的心腹墨十,驚得愣了好幾秒才想起來行禮。
那張缺少正常人情緒波動的面癱臉上,此刻錯愕詫異格外明顯。
謝臨珩專門在東宮側殿辟出了一處下棋的場所,里面擺設簡約。
棋桌旁,并列擺著茶案。
茶案的另一側,放置著暖爐和香爐。
淡淡的檀香氣味從香爐中溢出,聞之讓人精神清爽。
再往前,是用來稍作休息的矮榻。
只不過被一扇云霧繚繞的山水畫屏風隔斷。
虞聽晚收回目光,看向棋盤。
上面已經擺好了一局殘棋。
黑白棋子的對弈,看似到了僵持階段,實則并非全然沒有破解之法。
見她看得出神,謝臨珩在對面落座,“下一步棋,走哪里,看出來了嗎?”
虞聽晚慢慢點了下頭。
“有一點眉目。”
謝臨珩點了點桌面,姿態很是閑適。
眼瞼輕抬間,遮去了不少眉峰中的鋒利與冷冽。
“白子還是黑子?”
虞聽晚在整個棋盤上掃過。
黑棋攻勢凌厲,每一步走勢都給人一種難以揣測的危險感,就像誘敵深入的捕獵者,不擇手段地達成自己的目的。
至于白棋,則明顯溫和很多。
但看似溫和,卻又在走勢中柔中帶韌,恰到好處地躲開了黑棋的鋒芒。
她并未糾結,徑直選了白子。
兩人靜靜對弈,墨十若有所思地撓了撓腦袋,在原地站了會兒,最后實在找不到自己能干的事,
悄摸摸退出去,選擇了去殿外吹冷風。
雖然他人去了殿外,但眼睛,仍時不時的往里面瞥兩眼。
臉上明晃晃寫著一句:
太子殿下怎么把寧舒公主帶到東宮來了?
他們家主子從不近女色,
別說帶姑娘來東宮了,
平時就連主子的親生妹妹固安公主,都沒進來過東宮大殿。
更遑論里面那間特意辟出來的側殿棋閣了。
墨十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
反正他們主子的心思,也沒幾個人能揣摩透。
他抱著臂,倚著身后的漆紅圓柱,半仰著頭看天。
直到半個時辰后。
一個黑色著裝的侍衛疾步跑來。
“墨十大人,有緊急傳來的密信。”
墨十接過信,沒停頓,快步去了側殿。
他進來的時候,這盤棋已經到了尾聲。
墨十雖然辦事能力一流,但對琴棋這些風雅之物完全不在行。
他看不懂棋盤上的彎彎繞繞,也沒耐心在棋盤上和人博弈。
所以在進來后,墨十看也沒看那些他壓根就看不懂的棋盤,幾步來到謝臨珩身旁,將密信遞了過去。
“殿下,柘城的張大人送來了密信。”
謝臨珩放下棋子。
側目,目光在信上掃了眼。
沒有立刻接。
而是再次看向了虞聽晚。
下了這么久的棋,虞聽晚肩膀都是酸的,正想趁著謝臨珩處理公務的時間回自己的陽淮殿。
還未開口告辭,就見謝臨珩輕飄飄地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相對的那一剎那,虞聽晚捏著脖頸的動作頓了一下。
如此維持了兩三秒,見他不說話,虞聽晚試探著問:
“要……我幫皇兄研墨?”
謝臨珩唇角牽起薄薄的弧度。
“皇妹有時間嗎?”
明明就是在等這句話,偏偏在誘著虞聽晚主動問出來后,他還一本正經地問她有沒有時間。
虞聽晚嘴角抽了下。
干笑:“……有。”
謝臨珩接過信,云淡風輕起身。
往案桌前走,“那就辛苦皇妹了。”
虞聽晚嘴角抽搐的幅度大了些。
放下手中的白子,起身跟了過去。
一旁抬起前腳,剛想去研墨的墨十,見到這一幕,后腳腳跟直直釘在了原地。
僵硬著腦袋扭過頭,看向自家主子和寧舒公主。
放在以前,研墨這種活,這么多年,都是他負責。
這怎么今天,他的‘鐵飯碗’,被他家主子三兩句話給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