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時平日里一切情緒都隱藏得極好，自謝盈認(rèn)識他到如今，除卻方才見他哭過，從未見宋隱吟時對誰失去過笑臉。

如今局促的模樣，倒是顯得格外可愛。

謝盈收了桿，輕笑道：“見你還能敞開心扉與人說話，我也放心了。”

“這是我第二次感受何為離別。”宋吟時回頭凝視他，“比起第一次的措不及防，好歹有了心理準(zhǔn)備，琴音宗不能無人看顧，我不會垮下去。”

第一次離別是什么，即便不挑明，兩人也心如明鏡。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琴音宗還有事務(wù)未清，我不便久留，阿盈在羽山若缺什么，盡管與我說。”宋吟時說罷起身，身影逐漸走遠(yuǎn)。

謝盈放下竹竿繼續(xù)釣魚。

比起第一次輕微的咬鉤力道，這一次來得迅猛，迅猛到謝盈都忍不住疑惑，這池子里有這么大的魚么？

直到他釣起來一只黑色的，渾身濕漉漉的小狗。

“汪！”小狗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吐著舌頭望著他，兩只爪子仍舊抱著魚鉤不撒手。

“師兄將他們落在了無雙殿，我便替師兄帶了過來。”冰冷沉郁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謝盈轉(zhuǎn)頭，首先瞥見了被男人拎在手里的系統(tǒng)鴨。

這幾日他忙著應(yīng)付兩個主角攻和白允，現(xiàn)在乍一見，系統(tǒng)鴨的肚子越發(fā)圓滾了。

“師兄烤了魚？”

謝盈將小狗丟到地上任其打滾，朝江獻(xiàn)走近，奪過他手里的鴨，“只有狗的鼻子才這樣靈。”

“師兄。”江獻(xiàn)叫住他，從袖中遞出來一壇酒，“我算了時間，師兄背上的傷，該復(fù)發(fā)了。”

“你如何算出來的？”謝盈挑眉。

“以前在紫微峰，師兄每過兩月，便會去問劍臺埋一壇酒。”江獻(xiàn)道。

“有新埋的酒，自然也有啟封的酒。”

“你的心思，應(yīng)該放在修煉上。”謝盈垂眼，伸出指尖逗弄系統(tǒng)鴨的肚子。

江獻(xiàn)唇角繃直：“師兄說，總有一日我的無情道會被命定之人破去。既如此，何必徒勞。”

謝盈笑了笑，輕飄飄給了他一耳光，不痛，卻很響。

“學(xué)會頂撞師兄了。”

“既然不聽話，就不要在我面前晃。”謝盈冷冷掃他一眼，抱著系統(tǒng)鴨，轉(zhuǎn)身朝臥房走去，卻又在下一瞬，手一松，懷里的鴨滾到地下。

“哎喲，宿主我的屁股！”系統(tǒng)鴨痛呼一聲，圓潤的肚子正好壓住了一直跟在謝盈腳邊的小狗。

尖銳灼燒的刺痛自脊背蔓延至四肢百骸，謝盈伸手，扶住門框。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日他的神魂與肉體已經(jīng)完全融合，這次的疼痛是上次的數(shù)倍，幾乎讓他眼前陣陣發(fā)暈。

一雙手及時抱住了他。

謝盈抬眸，看了眼男人覆目的白綢，唇色有些蒼白，“你現(xiàn)在所做，也是徒勞。”

“師兄督促我將心思放在修煉上，是為來日得道。”江獻(xiàn)抱起他往臥房里走去，“可我此刻所做，不求任何，又如何會是徒勞。”

謝盈閉目，緩和氣息。

“世上從無不求回報的好意，何必自欺欺人。就連上一任帝君與月神暗通款曲以命書相贈，也是為了一晌貪歡。”

謝盈被他動作輕緩放在床榻上。

“師兄錯了。”江獻(xiàn)挑開他的腰封。

衣襟滑落，露出了謝盈背上猙獰的傷痕。

“那不是為一晌貪歡。”簾幔隔絕了燭火與月光，男人冷淡的聲音在朦朧的光線里尤為真切，“只是為做一回共犯。”

“師兄……當(dāng)真不明白？”

江獻(xiàn)指尖探入酒壇，取了一層清冽酒液，抹在謝盈傷痕之上。

酒液刺激傷痕，謝盈悶哼一聲，攥緊了江獻(xiàn)的衣襟，頭無力靠在他肩上。

“你果然記得。”

“我從未說自己忘記過。”江獻(xiàn)的指腹撬開他緊緊咬合的齒貝，然后將手腕抵在他唇邊，“師兄若痛，便咬我。”

那么多次疼都忍過來，沒來由這次便忍不了。

長痛不如短痛。

謝盈推開他的手，徑直奪過酒壇，如上次那般，一次性淋下來。

酒液熄滅了傷痕里竄出來的殘余怨念，也浸濕了他的衣裳。

待那陣疼捱過去，他終于能看清從床幔外透進(jìn)來的光，以及男人鋒利的下頜線。

江獻(xiàn)任由他靠著，沉默如一座冰山。

可不知懷里的人突然觸碰到哪里，他身形驟然僵住。

“師弟，你撒謊了。”謝盈氣息虛弱，呼吸放得很輕，“你分明有所求。”

江獻(xiàn)：“師兄若不需要，我可以沒有。”

謝盈低低笑了起來，后背的酒液逐漸浸潤了兩人交疊的衣襟，“我忽然想通了，只要你不長情骨，你可以有。”

“你有了，天道才會氣急敗壞。”謝盈抬手，指腹下，男人的喉結(jié)隨著他漫不經(jīng)心地的撫弄上下滾動，“雖然天道會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