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他走到合歡樹下,一本書冊忽而從頭頂?shù)暮蠚g樹上掉下來。
他下意識伸手接住,掃過書封上的字。
《癡纏!美人師兄又被魔尊抓回去強取豪奪了》
邊角處還有一個不顯眼的著名,西子。與那日他從相憐處看見的竟都是同一人。
謝盈:“……”
掀起眼皮看去。
合歡樹上,白衣少年姿態(tài)懶散,倚靠在一根手臂粗的樹枝上,雙眼闔著,高馬尾被他胡亂枕在腦后的手臂下,又多出一縷從樹枝上垂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書不見了,少年睜開一只眼,左手在懷里胡亂摸索,“誒?我的書呢?”
可謝盈親自將少年養(yǎng)大,如何會不知道,他何時在真睡,何時在假睡。
又何時在演戲。
“是這本么?”他開口道,待樹上的少年低頭望來時,晃了晃手里的書。
四目相對,謝盈在少年眼底看見遠處倒映的煙火綻放,絢爛無比,可與星辰比肩。
【系統(tǒng)提醒,聞人渡狀態(tài)發(fā)生改變】
【聞人渡好感值:9999;狀態(tài):興奮】
“師兄……?”聞人渡揉了揉眼睛,又緩慢地眨動,像是不可置信。
謝盈并不拆穿他,語氣一如既往溫和,“還不下來,是要師兄仰著頭與你說話么?”
聞人渡從樹上輕盈躍下,匆忙整理自己皺成一團的衣襟。
俊秀的面容上還帶著睡醒后的紅印,與傳聞里囂張兇殘的魔尊全然搭不上邊,眸光燦然,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舍不得挪開。
謝盈嘆了口氣,將書塞進他懷里,上手幫他撫平褶皺,“做了這么多年魔尊,怎么還和孩子似的?”
“我以為……師兄不會再認我?!甭勅硕裳劭粑⑽⒎杭t,順勢摟住謝盈的腰,低頭埋在謝盈頸間,“師兄不要我了?!?
“他們都說……你不要我了?!敝x盈瞧不見的地方,少年挺拔的鼻尖蹭著他脖頸皮膚,幾乎要沉醉過去。
“他們?”謝盈勾唇,將人從懷里推出來,“他們是誰?你說個名字出來,我親自去問問?!?
聞人渡:“……”
少年移開目光,摸了摸鼻尖,“就是很多人嘛……”
“這棵樹,是你搬來的?”謝盈也不為難他,話鋒一轉(zhuǎn)。
“嗯嗯,是不是和紫微峰那棵一樣大?”聞人渡笑嘻嘻道,“我特意讓人從妖界搬回來的,本來想種在盈月閣,可是魔界的水土養(yǎng)不活它,與其讓它凋零,不如種到師兄眼前?!?
“我也沒想到,師兄還愿意認我?!甭勅硕身喻龅聛?,垂著頭,像條垂頭喪氣的小狗,小心翼翼牽起謝盈的袖擺,“之前我沒認出師兄,師兄生氣都是應該的,不認我……也是應該的。”
“過去的事,不必提了?!敝x盈轉(zhuǎn)頭繼續(xù)朝前走。
聞人渡抬腳跟上,時不時偷看他。
見他神色如舊,方才揚起笑容,“師兄師兄,我們玩那個好不好?”
謝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個投壺的小攤,小攤前立了一個牌子,其上寫著五個銅板一次,投中者可得花燈一盞。
小攤前圍著許多小孩,但大多問爹娘要了銀錢來投,最后都鎩羽而歸,只能眼巴巴望著別人投。
“年年燈會你都要玩這個,怎么就玩不膩?”謝盈無奈。
“和師兄逛燈會,怎么會膩?”聞人渡嘟囔完一句,拽了拽他的衣袖,“玩嘛玩嘛,師兄在邊上看著,我可比那群小屁孩厲害,定能把那那些花燈都贏回來!”
“想玩便去?!敝x盈道。
聞人渡遲疑道:“會不會我一去玩,師兄就偷偷溜走了?”
“那我還是不去了?!鄙倌晷÷曕止尽?
“我不走,看你投壺?!敝x盈抬手,摸了摸他身后的馬尾,“去吧?!?
“嗯!”聞人渡頓時眉眼俱笑,大步往小攤跑過去,馬尾揚起雀躍的弧度。
“老板,我要投三百個!”他掏出一袋銅板放在攤販的小桌上,然后伸手一把拎起身前小孩的后衣領(lǐng),將人放到一旁。
那小孩本就沒投中,被同伴說了幾句喪氣話,被聞人渡這么一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大哥哥欺負我,嗚哇——”
謝盈只好走上前去,變出一根糖葫蘆,蹲下身遞給他,“別哭,我讓大哥哥贏一個花燈給你賠罪。”
“真……真的嗎?”小孩的眼睛被糖葫蘆吸引,哭聲一聽,不自覺吞了一口唾沫,“贏了花燈,還能吃糖葫蘆嗎?”
“當然可以?!敝x盈捏著糖葫蘆遞到他唇邊。
小孩怕他反悔,一大口咬下最上面最大最圓的,一邊咬一邊含糊道:“哥哥你也吃。”
謝盈的目光落在被狗啃了似的糖葫蘆上,頓了頓,淡笑道:“哥哥待會再去買,這串都給你?!?
許是方才哭的太狠,小孩不小心打了個嗝,漲紅著臉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