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當對手。”
“什么?”寂錦橋渾身一怔。
“我把你當對手。”
寂玖笙盯著他的雙瞳,又說了一遍。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弟弟,也從來沒有把你真正的當成過一個小孩子。
弟弟需要疼惜,需要憐愛,小孩子需要照顧,需要柔聲細語的謙讓。
無論是弟弟,亦或者是小孩子,我都是站在高位之上,垂眸盯著他們,我需要考慮他們的后路,需要考慮他們日后,該怎么辦,該以何謀生。
我要十分操心的在暗處,給他們規劃好接下來的路。
而這些對于羽翼之下生靈的保護,愛護,是一種慈愛,憐憫的角度。
這種情緒,對手不需要,也不應該跟對手展示。
自然而然的,對手,也不需要給留退路,給對手留了退路,那對自己,就是一種殘忍。”
這是寂玖笙剛才想明白的問題。
他用一種極其鎮定,冷靜的口吻,將每一個字,都無比清晰的看著寂錦橋的眼睛,說了出來。
“寂錦橋,正因為我把你當對手,所以,我才不知道對手的后路,應該怎么留,跟對手博弈,每走一步棋,都應該用盡全力。
你是我的對手,對手需要時刻觀察,需要揣摩他的內心所想,需要考慮方方面面,需要將這個人,徹底了解透徹,需要將他的每一個細微的陰暗心思,捻滅在剛冒頭的時候。
對于對手,需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但唯獨憐憫,疼惜這種情感,在對弈中,是絕對不可能考慮到的。”
寂玖笙的每一個字,都說的極其清晰。
這是他給寂錦橋除了“怪物”之外,另一個定位。
然而過往的事實也證明了,寂玖笙所說的,都是真的。
在他沒有給寂錦橋留退路的情況下,他自己的處境,已經如此艱難了。
一旦留了退路,呵呵,事情的走向,會變得更加的不可控制。
寂玖笙說完后,二人四目相對。
寂錦橋久久的愣在原地。
他緊緊的擰眉,死死的瞪著寂玖笙:“你說什么?”
“我說,我把你當對手。”
寂玖笙盯著他的眼睛重復。
“對手?”寂錦橋先是疑惑,而后,又是另一種怪異的腔調:“對手?”
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似乎是極為新奇的。
他將“對手”兩個字,反反復復的在嘴里,在舌尖吐出了好幾回。
下一秒
寂錦橋盯著寂玖笙,連名帶姓,語氣極其低沉。
“寂玖笙,你再說一遍,你把我當什么了?”
寂玖笙眼里平靜,沒再言語一句。
但視線中
寂錦橋原本就已經快要紅到啼血的雙眸,眸色又深重了一分。
“對手?”
“哈哈哈你把我當對手?”
寂錦橋突然開始發笑。
神情比剛才,更加的癲狂:“只有弟弟才需要憐惜,給安排后續的事,而對手不需要,哈哈哈,我是對手。”
寂錦橋的心中,被另一股奇怪的情緒所充斥著。
這種情緒,自己在之前,從未體驗過。
寂玖笙竟然把自己當對手。
而且,還說出了那樣的一番話。
弟弟是需要俯視的,而對手不需要,對手需要平視。
俯視對手,就會被對手所碾壓。
“對手”二字,此刻在寂錦橋的心中,沖淡了他剛才所有的絕望。
所有的聲嘶力竭,悲傷無助,在這一刻,消散的干干凈凈。
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控訴,在頃刻間,盡數化為烏有。
對手兩個字,在某一刻,于寂錦橋的心中,甚至超過了之前他認知中的情人。
它似乎比情人,更能激的寂錦橋心潮澎湃。
慢慢的,寂錦橋從蹲下的仰視,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寂玖笙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二人雖然身高有所差異,但當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一種平靜的、執著的,又帶著些猙獰的對抗,從眼中迸發而出。
寂玖笙看著他,語調雖輕,但卻一如既往,透著一股堅定。
“寂錦橋,我想做的事,從來就沒有做不成過,我之前的決定,不會更改,無論這條路有多艱難,我都會一直走下去。”
“嗯,我知道。”
寂錦橋點頭,聲音同樣很輕。
不同于剛才的聲嘶力竭,很是平靜:“作為對手,我也會陪你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唯一不同的是,二人雖同行,但卻是為了促成截然相反的結果。
寂玖笙深深看了寂錦橋一眼。
他擺手道:“出去吧,夜深了,我今天格外的累。”
“好,你早點休息。”
寂錦橋頷首,退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