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為了維護我的家庭,我付出了很多,很多。”他聽到父親的聲音,像幽靈的呢喃,“我不允許有任何人破壞我的家庭,這是我賴以生存的根本。”
夏時鏡心驚膽戰。
“總是會有人隨意進入我的家,我頻繁地流浪,但這種人像身體上的癌瘤,總是會從各種角落冒出來,我不會再忍受了。”
“爸爸?”
夏形蹲下身子,看著夏時鏡,問:“小鏡,對你來說,爸爸是什么?”
“是、是我最愛的人,是我的家人。”夏時鏡連忙說出一直以來夏形每次聽了都會高興起來的話。
“你想離開嗎?去別的地方,看看別的人。”
“我,我……”
“那些人把你帶壞了。”夏形聲音沉沉的,“你被那些該死的外來者引誘了。”
“沒有!”夏時鏡害怕地渾身輕顫,夏形有時會拿死亡來威脅他,而在今夜之前,夏時鏡并不是很懂死亡的意義,這一刻他忽然體會所有那些與死有關的東西,特別是這個字眼帶來的恐怖。夏時鏡抓緊父親的手指,指望這樣能帶給自己一些抵抗恐懼的勇氣,這可是他的家人,他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有多少人,但在這個屬于他的——或者該說他所屬于的——這個家,與他為伴的人只有這一個,他還能指望從哪兒去獲得勇氣呢?“爸爸,我沒有想去別的地方,一點念頭都沒有過,我向你保證!”
夏形蹲下來,盯著夏時鏡,他的眼睛里有很多東西,憎惡,質疑,怒火,還有一些沒有溫度東西,像經歷過烈焰焚燒,又被時間沖刷了很久的廢墟。
“我的孩子,別辜負我。”
“不會發生這種事的,爸爸。”
第29章 新的我的
夏時鏡從噩夢中驚醒,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掀開被子,先是下意識往身邊的位置看去,齊信不在,但他聽到其他房間有些動靜,這讓他被噩夢搖動的心平穩了下來,他下床,走進浴室沖了個澡。
齊信在小陽臺上享受早晨的陽光,手里拿著一本書。夏時鏡走近,發現齊信在研究自己的筆記本,這是夏時鏡很重要的一樣物品,他首先下意識就是想奪回來,但他不小心發了會兒呆。
“早,親愛的。”齊信向夏時鏡打招呼,“我發現了這個筆記本,你介意我看看它嗎?”
夏時鏡說:“不管我介不介意,你已經打開它了。”
“我對你充滿興趣,可能導致我有意或者無意刺探過多你的秘密領域,如果我越過了你的界線,你可以警告我,我會記住你的邊界范圍。”齊信把筆記本合上,交給夏時鏡。
“我剛才就想把筆記本搶過來,然后要你不要再碰它。”夏時鏡抱著筆記本,看著齊信的臉,有點心不在焉地說,“但我一走過來,就被你和陽光在我的小世界相處的畫面迷住了。”
齊信必須承認,他聽過很多夸贊他的話,夏時鏡是說得最動聽的。
夏時鏡把筆記本收進口袋里。齊信說:“你喜歡收藏標本?”
筆記本里的文字不多,有一些夾在紙張之間的干枯標本,但也不多,總的來說,這個筆記本里頭的內容很少,但這個筆記本已經很舊,一定有不少年頭了。
夏時鏡搖搖頭,“這是一種儀式。”
齊信說:“如果你愿意,我想再多聽一些。”
“唔,我并不想對你有任何隱瞞,但有些事,我沒辦法輕易說出來,沒辦法讓那些東西變成輕描淡寫的語言,希望你能理解。”夏時鏡掏出筆記本,手指輕輕地摩挲陳舊的書皮,如同信徒輕撫信仰之神的雕像,虔誠而又莊重,“這個筆記本是新的我的,你可以這么理解,它很重要,以前有個人會把他認為生命中的美好之物藏在里面,現在我會把我認為生命中的美好之物藏在里面。”
“我不會再碰它。”齊信保證。
夏時鏡抱著筆記本,歪頭觀察齊信,后者大大方方地讓他觀察。
“能送我一個禮物嗎?”夏時鏡開口道。
“你想要什么禮物?還是我來挑選?”
“你來挑選,但我希望是可以夾在筆記本里面的禮物。”
齊信笑了一下,“給我點時間想想。”
……
當天晚上,齊信在餐桌上對夏時鏡說:“我要離開幾天。”
夏時鏡很傷心,“這種禮物不能夾在筆記本里。”
齊信:“我會帶著禮物回來。”
夏時鏡不吱聲,用筷子戳盤子里的魚頭。
齊信說:“別難過,等我。”他拍拍夏時鏡的手,夏時鏡放過了可憐的魚。
“你要去哪?去幾天?”夏時鏡問。
齊信:“四天。”
夏時鏡:“真久。”
齊信:“我會在下周三下午三點前回到你面前。”
齊信乘飛機到了另一個國度,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然后馬不停蹄地開了半天車,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接下來車子就沒法開了,因為后面都是山路,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