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直直抓住江言的脖頸。
眼神凌厲,指尖顯然在不斷收緊。
“說,你是誰派來的?沈臨微?還是吳國人?”
江言知道怎么掙脫開來,但身為草包紈绔的他不應(yīng)該知道這些。所以他只是任由李承夷的指尖愈發(fā)收緊,強(qiáng)壓住自己下意識反抗的肌肉意識。
脖頸間的力越施越大,大到江言已經(jīng)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
李承夷看著那雙眼神深處無波無瀾的雙眸,不知怎么心中一顫,猛地松開了手掌。
江言脫力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咳嗽個不停。眼尾因?yàn)閯×业目人燥@現(xiàn)出幾分紅暈。
李承夷莫名覺得那脖子上明顯的青痕很刺眼。
他握緊了指尖,壓抑住自己想要沖上去抱住地上人的沖動,揮袖轉(zhuǎn)身。
“蘇源吉,”他背對著江言冷聲道,“把他押下去。三天之內(nèi),朕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細(xì)。”
“嗻——”蘇源吉忙躬身行禮。
……
小江公子的身份沒什么可查的。
蘇源吉很快就掌握了小江公子的全部信息,清清白白毫無錯漏。
蘇源吉給江映江大人通了個口信,沒說什么多的,只說陛下覺得小江公子聰慧,留在宮中陪他幾日。
但陛下這幾日顯然心不在焉,經(jīng)常做著做著事情就開始莫名其妙出神。
作為跟在陛下身邊十多年的老人,蘇源吉覺得自己有必要為陛下排憂解難。
小江公子被他安排在一處偏僻的宮殿。本來按照陛下的意思應(yīng)該是關(guān)在暗牢之中,只不過蘇源吉自作主張換了安排。
蘇源吉進(jìn)屋的時候,江言正百無聊賴地靠在窗邊喝茶。
“小江公子,”他訕笑著靠前,躬了躬身子,“您近來住的可好?”
江言低頭繼續(xù)喝他的茶,并不回話。
蘇源吉只好開門見山道:“小江公子,我也不瞞著你了。陛下對先太子,呃,是極其的后輩仰慕之情。老奴想,小江公子不妨學(xué)一些先太子的音容氣度,或許陛下他一高興……”
江言被茶水猛地嗆了一口。
蘇源吉只好閉嘴不言。
江言咳嗽了好半天才緩過來,看著蘇源吉顯得極為正經(jīng)的神色,顯然不是在說笑。
“先太子已故去多年,”江言蹙著眉,“陛下為何還沉溺在往事中不肯忘懷?”
“況且先太子與陛下的關(guān)系也并未親近到這個地步吧,不過是叔侄……”
“小江公子!慎言!”蘇源吉卻急急忙忙看了四周。
敢說陛下與先太子的關(guān)系并不親近,這位小江公子怕是沒這么多條命給陛下殺的。
然而陛下對先太子的禁忌之情自然是他必須死死守住的秘密,蘇源吉只道:“先太子神仙人物,陛下心中景仰有什么不對?小江公子還是不要這么多問題了,老奴這番前來可不是尋求您意見的。”
他招呼身后的太監(jiān)上前,托盤上放著一件青色的衣衫。江言看了幾眼,認(rèn)出那是他當(dāng)太子的時候最常穿的便服之一。
江言的嘴角抽了抽,半晌沒說話。
“小江公子,”蘇源吉壓低了聲音,“不要叫小的為難。您也不希望令兄因?yàn)槟氖率軤窟B吧?”
江言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眼神中看不出情緒。
蘇源吉強(qiáng)壓下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壯著膽子繼續(xù)道:“這還有本冊子,是老奴親自謄抄。小江公子多看看。”
說罷,他招招手。另一個太監(jiān)躬身過來,恭恭敬敬將一本小冊子擺在了江言面前的小案上。
“老奴晚些再來,希望小江公子多為令兄著想。”
等蘇源吉帶著人退出了宮殿,江言才狀似隨意地翻開小案上的冊子。
——
(皇叔喜甜,十三街桃花酥乃最愛,長寧街四色酥糖次之。切記,他不喜酸,最厭酸棗之類,山楂蜜餞皆不喜。
當(dāng)歸酒不喜,瓊花露愛之。
糯米涼糕,蕓豆卷,椰子盞,白面絲糕,可。
他不喜歡苦,茶亦需甜。
……)
不知怎的,江言看著這些字眼,腦子里卻浮現(xiàn)了一些久遠(yuǎn)的畫面。
那時候李承夷還沒及冠,每日的餐食是一定要來東宮吃的。來了卻也不放肆吃,就看著江言慢吞吞進(jìn)食。
等江言問他為什么不吃,李承夷就笑著道秀色可餐,他已經(jīng)飽了。
沒想到暗地里全在記他多夾了哪個菜幾口,吃了哪個糕點(diǎn)表情有些不同了。
僅僅是關(guān)于吃食,就記了滿滿的幾頁,每一字一句都是在實(shí)踐中得來的。
沒想到小夷對自己這樣上心。
江言潛意識里覺得這上心的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對兄長輩的景仰,但念頭只是飛快閃過,來不及抓住。
他繼續(xù)看下去。
(皇叔愛海棠花,石榴花,虞美人,蜀葵,梔子花皆可,不喜綠梅,桂花,石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