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平日里從不多問,卻很關注“小鯉”的種種動態。
云禮可不敢讓程酌去做那些辛苦瑣事,忙拒絕:“我還要再改改——”
話沒講完,門外忽響起腳步聲。
他幾乎沒有思考,就將視頻猛然掛斷。
下一秒,蔣青直接端著牛奶進來:“和誰說話呢?”
云禮含糊:“朋友。”
“少結交不三不四的人,”蔣青蹙眉,“把這個喝了趕緊睡覺,小小年紀天天熬夜,再也長不高了。”
云禮有些不服氣:“哪里不三不四了?而且這半年我沒喝牛奶也長高了兩厘米!”
這話讓蔣青如臨大敵:“什么?我不是囑咐小程看著你嗎?”
眼瞧著奶奶準備打電話質疑程酌,云禮不禁慌亂阻攔:“干什么呀?半夜十二點了,他只是房東!”
蔣青停住動作。
云禮心里很不是滋味:“程酌哥哥不只是房東。”
“就是啊,人家對你那么好,”蔣青嫌棄,“小白眼狼。”
繼續隱瞞下去,究竟什么時候是個頭呢?想到明天便要年前畢店了,云禮忍不住道:“奶,等早晨我有話跟你說。”
蔣青并不當回事:“知道了,趕緊睡覺。”
默默地目送老太太離開,云禮忍不住按亮手機想給程酌道歉,不料程酌已經先一步發來微信:“沒關系的,早些休息吧。”
……
云禮萬分愧疚,心虛地趴在桌上,如同迷惘的小獸。
初初長成之人去表達理想與愛情,定然不是件容易的事,盡管已經在心里反復排演過無數次,少年仍舊是非常忐忑的。
他默默鼓勵過自己,走下了家中閣樓,找到正在備年菜的蔣青說道:“奶奶,可以聊聊嗎?”
蔣青漫不經心,連眼皮都不抬:“聊什么?”
云禮認真:“學業。”
“你不是期末好幾門都考了第一?”蔣青表示滿意,“繼續保持。”
……
云禮剛想把服裝設計這定時炸|彈先拋出來,卻被窗外的不速之客吸引了目光。
感受到空氣中微妙的死寂,蔣青不由側頭,在瞧見陳醉的剎那立刻變臉,罵罵咧咧地沖出去:“你回來干什么?晦氣!”
陳醉因癌癥而面色憔悴,笑意卻是不減的,她照舊穿著件皮衣悠悠閑閑:“來看我兒子啊,法院都允許,你有什么不樂意的?”
蔣青冷哼:“笑話,你說走就走,想看就看?”
陳醉眨眼:“可是每個月撫養費我都打了呀。”
蔣青怒道:“誰稀罕你那兩毛錢!今天就還你,以后別再來了!”
“那不如把我給小禮寫的信也還了吧,”陳醉面不改色,“你沒資格扣著,小心我去公安局報警。”
……糟糕,這么一說,之前見過面的狀況便露餡了。
云禮心跳如鼓地瞧著她們爭吵,眼見蔣青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忙扶住她安慰:“奶奶,您別氣壞了身體。”
陳醉笑而不語。
正在此時,幾乎永遠安靜的右側樓梯吱呀響起。
一個瘦高的身影帶來了清冷的男聲:“媽,你就給她吧。”
竟然是常年閉關寫作的云皓庭。
其實在家的日子,云禮都會負責給爸爸送一日三餐,可每次見到他還是會感覺生疏和懼怕,他幾乎本能地躲到奶奶身后不再吭聲。
云皓庭神色復雜地打量過前妻:“小醉,你還好嗎?”
“不好,快死了,”陳醉翻白眼,“趕緊把東西拿來。”
蔣青脾氣雖大,但兒子的話她多半會聽,此刻沒好氣地把抹布一摔,便沖進了地下室。
被留于原地的一家三口氛圍很是修羅。
云禮腦袋都被搞亂了,愣過好久才追問:“你不在東港,跑這里干什么?”
沒敢提及病情,是不確定她是否愿意被爸爸和奶奶知道。
畢竟本就復雜的家庭關系,實在不該再雪上加霜了。
“東港有什么意思呀?這里風景如畫的,多好,”陳醉照舊沒正形,笑著說,“而且還能看看你,萬一以后見不到了呢?”
云皓庭嘆息:“既然回來了,年夜飯就過來吃吧。”
陳醉拒絕:“我可不想看你媽臉色。”
“愛來不愛,你以為我愿意看你?”
說話的功夫,蔣青已經抱著個大箱子出現,伸手就丟到陳醉懷里。
那都是給我的嗎?這十年來,她在信里說過些什么?
云禮當然想知道答案,但此時此刻、于情于理,都沒法上趕著追問。
幸好陳醉沒再多待,只留下個笑容,便扭頭離開了。
江朔古城只有幾百戶人家,狹窄的石路一小時就能逛到頭,所以蔣青媳婦殺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街頭巷尾。
云禮偶爾遇見她在外面拍照閑逛,兩人不咸不淡地講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