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跳脫的設(shè)計師很積極, 沒多久就發(fā)來消息:“你還好吧?”
“我沒事,是最近我家出了點事,程酌哥哥太擔(dān)心才生氣的。”云禮很羞愧地慢慢打字,“都怪我沒有當場解釋清楚。”
劉夙:“哈哈你不覺得圍觀情緒穩(wěn)定的人激動很好玩嗎?”
……
云禮勉強彎過嘴角,認真回復(fù):“都沒來得及祝你生日快樂。”
劉夙好似并不在意這個,毫無預(yù)兆地追問:“你喜歡女裝吧?我看得出來!你是怕程老師不接受嗎?”
看到屏幕再分明不過的兩行字,云禮瞬間涼了脊骨。
“這沒什么啊。”劉夙勸解,“性別有生理、心理和社會文明認同三種層面,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高度統(tǒng)一,但不統(tǒng)一也沒有錯,千萬別拿這事懲罰自己。”
縱然只有一面之緣,縱然對方的性格看起來一點都不靠譜,但云禮還是動容了。
他思考很久,遲疑地問:“所以,那該怎么辦呢?”
劉夙理直氣壯:“做自己,而不是定義自己。”
說來簡單,但想付諸于現(xiàn)實,卻如妄登空中樓閣而找不到階梯,云禮嘆氣。
劉夙又開始蠱惑:“可可愛愛的小云禮,來當我的模特吧!不走秀也行,幫我拍些平面,我的衣服隨便你穿,酬勞也不會少哦。”
錢和數(shù)不清的漂亮裙子都很有吸引力,但更有吸引力的是他的知識。
云禮忐忑問:“我不要酬勞,你可以教我服裝設(shè)計嗎?”
劉夙回復(fù):“想給我當徒弟?先叫一聲師父聽聽,嘻嘻。”
討好年長者對云禮來說易如反掌,他立刻按下語言,聲音甜甜地說:“師父,我會努力的。”
被萌到的劉夙回了個滿地打滾的表情包,然后問:“好吧好吧,是不是還有個條件,不要告訴程老師啊?”
……
相識不深,但不知怎的,云禮總感覺這位長發(fā)美男實屬同道中人。
臨近年底,東港越發(fā)寒涼。
大白天的酒吧街幾乎空無一人,程酌推開家啤酒屋的門,里面光線暗淡,只有陳醉坐在角落無聊地擺弄著手機。
她外表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素面朝天只涂了口紅,卻有種別樣的艷麗。
“打擾了。”程酌落座后遞過名片,“感謝你愿意見面。”
陳醉并不嚴肅,笑瞇瞇地觀察過他:“小鯉倒是比我眼光好。”
身為母親,這女人實在太過于吊兒郎當了。
可程酌對著那張和云禮七分相似的臉很難生氣,直接表明來意:“雖然之前遇見實屬意外,但已然如此,你不準備給他一個解釋嗎?”
“一個哪夠啊?”陳醉蹙眉展示備忘錄,“主要還沒整理好說辭。”
程酌蹙眉:“他是成年人了,需要的不是說辭,是事實。”
“我當時真的想離婚啊,可是蔣青不允許我?guī)ё吆⒆樱标愖砜孔∫伪常霸僬f我也養(yǎng)不起小鯉,我兜里沒錢。”
事實果然和預(yù)料中差不多。
程酌無法理解:“但你也不該完全消失。”
陳醉攤手:“我去了美國,打電話不讓孩子接,郵的禮物和信多半也沒轉(zhuǎn)交,我能有什么辦法?”
……
多半是被程酌瞧到心虛了,陳醉輕咳一聲:“好吧,我是個自私的人。”
她和蔣青完全分明是兩個極端,程酌又問:“你來東港是為了小禮嗎?聽說你身體不好?”
陳醉移開眼神:“是,他考上了東港大學(xué),我想瞧瞧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
而后又笑:“得了癌癥。”
來見這女人本就屬于挺頭痛的事,此刻程酌的頭更痛了,他神情嚴肅:“具體狀況如何,找醫(yī)生了嗎?”
陳醉嗯了聲:“乳腺癌,可能之后得手術(shù)吧。”
該怎么讓云禮接受這些而不被再度傷害,程酌一時間也沒有明確答案。
反倒是陳醉微笑:“就別跟小鯉說了吧。放心,既然遇見了,等我想清楚怎么解釋之前的一切,會去找他道歉的。”
道歉……
別的事可以道歉,被母親拋棄,也能用對不起來形容嗎?
程酌揉了下眉頭:“有空把病歷發(fā)我,我認識些不錯的醫(yī)生。小禮快期末考試了,不管你說什么做什么,都要考慮他的情緒。”
陳醉依然笑,扶在桌邊托住下巴笑:“你對他真好。”
而后又挑眉:“蔣青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嗎?”
程酌沉默。
“你也不希望我告訴老太婆吧?”陳醉彎起眼眸,“所以別對阿姨我頤指氣使的,要學(xué)會孝敬長輩哦。”
云禮大部分時間都很乖,是奶奶期待的模樣。
可他有時又會露出狡黠任性的本性,像山林中的狐貍一樣難以馴服。
直至此刻,程酌才知道后者是從哪里遺傳來的習(xí)性。
不過他畢竟在社會上摸爬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