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瞬間,好像不是了。
云禮無法言喻地心潮澎湃,堅定暗想:我要當服裝設計師,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生活,然后大聲地告訴奶奶,我戀愛了,對象是程酌!
少年意料之外的沉靜惹程酌擔心:“冷不冷?”
云禮答非所問:“哥哥,我喜歡你。”
程酌微怔。
兩人被安全繩一前一后地固定在一起,云禮努力側頭,笑著保證說:“總有一天,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
安全頭盔和防風鏡擋住了那美麗的小臉,但鏡片下的笑眼彎彎,卻透出平日不見的絢爛光彩,令人怦然心動。
天忽地黑透了,只有燈塔和小島上的民宿亮著光。
輕盈的帆船劃過海面,蕩漾的波濤仿佛藏著抹抹金鱗。
云禮好奇地跪在船尾,用小巧的手提燈引得魚兒時不時躍出水面追逐,感覺有趣至極:“好想抓一只呀。”
程酌坐在船沿,姿態悠閑:“清晨可以出海,不過要很早起床。”
“去呀去呀!”云禮非常期待,發現帆船離小島越來越近,不由趴到他牛仔褲上哀求,“再玩一會兒好不好?我還不餓。”
那可愛的容顏在微光中像個純潔的精靈,卻又引誘著男人想犯罪。
程酌無聲地凝望片刻,方才妥協:“一刻鐘。”
云禮立刻露出笑意,瞧著他和負責開船的教練吩咐完,又微微歪過頭,眼睛里似有愛慕的星火。
狐貍的崇慕可不是白享受的,程酌有所意識:“還想要什么?”
云禮眨眼。
他特別愛盯著程酌看,不僅僅因為是帥哥,而且程酌的那種自信、平靜、松弛和矜貴,是少年最向往的特質。
要是可以成為哥哥這樣的人就好了。
云禮忽開口:“今天是我玩得最快樂的一次。”
程酌依然勾著嘴角:“那就好,本來就是想讓你開心的。”
“其實奶奶每年都帶我旅游,去過好多地方,”云禮郁悶,“可每次都是老年團,我要幫那些爺爺奶奶拍照拿東西,什么都不能體驗。”
隔輩最親,但代溝也最深。
少年的成長過程很值得唏噓,程酌安慰:“以后我陪你。”
云禮眨了眨明亮的眼睛,笑過之后又問:“哥哥,你怎么從來不問我爸媽的事,是聽我表姐八卦過嗎?”
程酌承認:“略有耳聞。你想說我當然愿意聽,但你不想說,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
云禮的確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聊起過父母,但就像希望了解程酌一樣,他也希望程酌能了解自己。
“我媽是個歌手,很多年前還小有名氣呢,我爸是作家,出版了好多懸疑小說……我猜他們最開始肯定是彼此欣賞的吧?”
少年清冽的聲音透著悲傷。
“不過聽鎮上的人說,爸媽結婚以后就相處得不好,我媽和奶奶的關系也很差。”云禮垂眸,“最開始都是媽媽照顧我的,但我五六歲的時候,她忽然就離家出走去了美國,再也沒回來。”
許如意曾經跟程酌聊起過這些,內容大差不差,但被云禮自己講出來,卻讓人格外不忍。
程酌認真:“你恨她嗎?還是想見她?”
“恨,也想見。”云禮枕著他的腿,迷茫地望向大海,“其實我能理解媽媽為什么離開江朔,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帶我走?”
“也許是很現實的原因,比如沒有錢。”程酌試探,“如果你想當面問清楚,我替你去找。”
云禮拒絕:“她十年都不來看我一眼,應該是……有新的人生了。”
程酌輕撫少年的短發。
云禮忽抬頭:“哥哥,你不會像我媽一樣,好端端地,忽然就拋棄我吧?”
“怎么會這么想?”程酌許諾,“我絕不離開你。”
可能是提起母親的關系,云禮的心情變得不太好,他委屈:“可是人生那么長,你能保證只喜歡我一個嗎?”
程酌不是個喜歡夸夸其談的人,海誓山盟好像跟他沒有關系,未料過于夢幻的答案竟一字一句:“我可以。”
……
云禮愣愣地回望著,過了很久才要求:“就算有朝一日你不想要我了,也一定明明白白地告訴我為什么,好嗎?”
原來這晚的美食就是云禮曾經腦補過的燭光晚餐。
特意從酒店請來的海鮮名廚,專門為兩人烹飪了顏值與味道同樣頂級的菜肴,還有美麗的玫瑰花束和在海邊演奏的樂手……
一切都很像愛情電影中經費燃燒的撒糖橋段。
程酌的確是這樣的男人:能敏感地窺視到他人內心所需,并且總能超額完成對想象的變現。
云禮的情緒很快就多云轉晴,整晚都在好奇中笑意不停。
深更半夜,剛洗過澡的少年又開始黏人,找見程酌在民宿的吧臺前調酒,便湊過去懇求:“我也要喝,你看看我的身|份證,我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