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必要。”程酌安撫，“專心走自己的路，無關(guān)緊要的過客跟不上你的腳步，自然就會消失，陷入糾纏反倒合了對方的意。”

此話非虛。云禮抿住嘴角。

程酌察覺少年仍不開心，立刻轉(zhuǎn)移注意力：“后面有幅字畫，你跟袁老師出差時送給他。我們現(xiàn)在去花市給奶奶買點她喜歡的花。”

聞言云禮不禁回頭瞧了眼包裝精美的禮盒，又望望程酌的側(cè)臉，幾秒前還似有憂愁的眉眼被感染了暖意，緩緩變得溫柔。

再傻的人也能感覺到房東哥哥用心過度，更何況這少年很聰明。

只不過……

云禮凝視窗外逐漸熟悉的繁華街道，回想起被拋在家鄉(xiāng)的那些陰霾，心情起起伏伏。

喜歡一個人，總希望自己在那人眼里是完美的。

可真相不僅不完美，甚至有些可怕，會把程酌嚇到嗎？

難過許久，云禮才弱弱地開口：“哥哥……”

正在研究花市導(dǎo)航的程酌溫和應(yīng)聲：“嗯？”

“我奶奶是真的毛病超級多。”云禮揪住衣角，“你、你千萬別跟她較真，行嗎？我不想你因為被她挑刺而難受。”

程酌不在意地反問：“我至于那么脆弱？”

“倒不是。”云禮嘆息，“要是我有個討人喜歡的奶奶就好了。”

程酌失笑：“你負責(zé)討人喜歡就行了。”

云禮側(cè)頭看看他，又移開小臉，破天荒沒有說撩撥的話。

……這只小狐貍。

程酌終于在微妙的瞬間意識到真相：云禮是一定對那晚有記憶的，他故意忍著不講，是害羞？尷尬？還是希望自己先有所表示？

無論如何，這次招待蔣青都是個好機會。

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細水長流，結(jié)果只一個月……就忍到極限。

人類果然不可以對愛意徒生傲慢。

哪怕藏得住鬼胎，也藏不住真心。

每天都有無數(shù)飛機自東港機場起飛降落，迎來送往，悲歡離合。

盡管云禮總是在回憶奶奶的可怕之處，可真在接機口見著，還是立刻捧著花束沖過去，直接給了個大大的擁抱。

蔣青身著真絲休閑裝，花白的頭發(fā)梳得板板正正，相當(dāng)有氣勢。

她笑意難掩，捧住云禮的小臉心疼質(zhì)問：“寶貝怎么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吃得特別有營養(yǎng)。”云禮忙把鮮花奉上，“這是程酌哥哥給您選的，好不好看？”

花束的確費了心思，蘭花與竹葉精巧搭配，風(fēng)雅大氣。

守在旁邊的程酌這才禮貌打招呼：“奶奶，又見面了。”

他特意穿了黑色新中式男裝，謙謙君子的模樣比云禮更像蔣青的家人。

蔣青果然開心：“哎呀，小程還是這么帥，什么時候再去江朔玩？”

“有機會肯定要故地重游，給我吧。”

程酌接過她的行李箱，得體地保持距離帶路，方便祖孫交流。

誰知云禮竟然糾正：“奶奶，你不要叫哥哥小程，人家都叫他程老師，他是藝術(shù)總監(jiān)！”

……

程酌表情淡定，但心里卻猛一個嘆號。

他立刻回頭：“我們先吃個便飯再回家，地方我已經(jīng)定好了。”

蔣青不明就里，樂呵呵應(yīng)聲。

直至將老人帶去車?yán)锇沧套貌懦迷诤髠湎浞胖眯欣畹臋C會，低聲警告少年：“聊你自己的事就行。”

“怎么啦？”云禮不太明白，但又調(diào)皮：“你也怕我奶奶嗎？她管不到你。”

程酌反問：“你怎么知道管不到？”

……

云禮呆呆眨眼。

耽擱太久難免可疑，程酌吩咐：“去吧。”

明明長輩近在咫尺，表現(xiàn)越本分越好，可云禮偏因程酌的話而心癢癢，竟然輕輕勾了下他的食指，方才輕松進車。

毫無意義的小動作，像被狐貍蹭了下，瞬間便讓心癢難耐的另有其人了。

第22章 眼淚

云禮知道程酌會用心接待奶奶，然而那份認(rèn)真還是超乎想象。

衣食住行，事無巨細，大半天體驗下來，老太太簡直笑逐顏開。

一切都看似完美。

“奶奶，我就住這里。”

云禮有點緊張地停在臥室門口。

蔣青參觀得十分仔細，果然還是挑出問題，摸住床罩說：“你容易過敏，這什么料子啊？跟你說了只能睡——”

云禮盯著自己網(wǎng)購的卡通四件套，小聲郁悶：“我沒過敏。”

蔣青立刻嘖了聲。

“奶奶，下樓喝杯茶吧。”程酌款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朋友送了還不錯的普洱，您來品品。”

無奈蔣青已開始忙碌，還邊嘆氣：“我先給他換好了再說，這孩子，總照顧不好自己。”

云禮盯住被塞進垃圾袋里的四件套，幾度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