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這件事,林衍也知道。
前些天他來接我下班,秘書部有個人故作矯情地摔倒在我辦公室門口,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問我能不能送他一下,說他腳崴了。
我當時嚇得冷汗刷刷流,生怕老婆給我扣一頂蒼蠅不叮無縫蛋的帽子。
天的良心,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好在老婆他相信我,靠在一邊看我解決。
我先是打電話喊了她部門的主管上來,又找了把他招進來的hr,那人先扛不住了,哭著道歉,說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我哪里敢說一句話,我直接把他在業內封殺掉。
此后公司多了一條規矩,進來的人都要跟他們聊聊他們老板我的追妻史。
雖然風平浪靜的一段時間。
但權力地位和金錢也會帶來很多誘惑,雖然我能對抗,但我想要一勞永逸。
我不愿意重蹈覆轍,我無法承受失去林衍的痛苦。
所以我想用這個理由來作為錨點。
林衍跟我貼在一起,慢騰騰往里走,我們耳鬢廝磨,好在屋里空調足,哪怕是大夏天,我也能和老婆挨在一起。
“好不好?”我見林衍遲遲不回答,忍不住咬了口他的耳朵。
老婆反手輕輕給了我一巴掌,“那你要邀請多少人?還是準備辦一個世紀婚禮?”
我忽然心里敞亮,果然,還是老婆厲害。
渝城哪里夠啊,還是得辦個更大的。
我用手背碰了下可樂罐的邊緣,“先別喝,還有點涼,我們先商量一下,買多少家的報紙版面,邀請那些記者臺……”
“你邀請他們做什么?”林衍回頭,眼神里難掩震驚。
我愛極了他這模樣,每次受不了了,也是這樣,不過眼尾會紅一點,求一求我,讓我輕點。
我沒忍住,吻了他。
他最后懶得跟我計較這事,讓我自己去辦,說他也要享受一下,順便看看他這些年的教學成果怎么樣。
那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我還想有第二次的洞房呢。
于是這一年,我們的婚宴被大肆報道,年少成名的古籍修復師和金融大佬長達二十多年的愛情故事。
那天,我牽著他的手,從開頭敬到結尾,這還是我收拾祁家后,第一次喝這么多酒。
但我很開心,我愿意多來幾次。
但林衍不愿意,他說我醉酒后很折磨人。
我覺得也是,空無一人的宴會廳和醇香的紅酒,還有被我扯下來,掛在林衍腳腕上的貝殼鈴鐺。
我說完,林衍嗔怪的哼了聲,沒吃我喂到嘴邊的葡萄。
我二十出頭跟了他,到今天,已經是六十多年了。
我漸漸開始想到一件無法避免的事情,“老婆,你說我們什么時候會死。”
我在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譴責。
不是因為這話不吉利,而是,一點也不浪漫。
但我沒心情思考這個,我被他寵得有點嬌氣了,有時候也想耍耍小性子。
“你要是不說,我就哭了。”
林衍撲哧笑了,“我怎么知道呢?”
我不依不饒,“那你想活到多久?”
林衍眼神轉向窗外,花生就睡在那里。
他說,“我覺得,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八十五的年紀,算是高壽了。”
我跟他撒嬌,“那我能不能先走?”
他沉默了一瞬間,眼眶紅了,“我們一起走。”
我才不要跟他一起走,我要先一步去投胎,早一點長大等他,這樣下輩子他就能輕松點了,我下輩子一定會比他先學會怎么愛人。
我要給他很多很多的愛。
然后教給他,告訴他。
林衍,你要愛我。我們是天生一對。
我們依偎一處,看夏花凋零,秋葉滿鋪院子。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吃了元宵后,我照例去院子里給花生送一碗酒,沒辦法,到元宵招螞蟻,算來算去,只有酒勉強能算是新年的祝福。
“你媽越來越不愛動了,你要是在,他肯定愿意陪你玩。”我給它整理了小門邊的草,扶著膝蓋起身回屋。
剛剛跨過門檻,我眼皮開始亂跳,我手上的碗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快步上樓,像是回到了二十多歲時,追林衍的時候。
但這一次,我沒有追上他。
他這個騙子。
他又騙我,他走了。
這一次,我上天入地都找不到他了。
我通知了快八十的冷瑜,他沖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了當初對著我揮拳的小冷總。
“哥——”
小雨淅淅瀝瀝,我送走了我的愛人,他長眠在渝城郊區的別墅院子里,我的余生也將在此度過。
偶爾有路過的人,我會和他們說。
——這是我的愛人。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