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籌想到今天跟江律聊到的事情,一個猛子坐起來,“林老師,你數(shù)據(jù)記完了嗎?”
林衍點(diǎn)頭,“弄完了,我準(zhǔn)備煮個面吃,你呢?”
賀籌一臉嚴(yán)肅,他看著林衍,撓撓頭,又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林衍開了可樂,指尖沾著水汽,揚(yáng)起漂亮的脖頸,喉結(jié)滾動。
賀籌嘆氣,“哎,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嘖,算是,江律不敢說,冷總估計(jì)不想跟你提。”
林衍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江律和冷瑜都不說的,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有那個人。
——祁馴。
林衍無意識地捏著可樂罐,“……哦,他怎么了?”
賀籌看著他說,“祁馴把……”
“哐!”
林衍手里的可樂罐驟然被捏扁,可樂全部灑在了白襯衫和卡其工裝褲上。
“哎哎哎啊,別激動啊!”賀籌一連抽了七八張紙,手忙腳亂摁他手上。
林衍避開他的手,拿著紙巾,聲音有點(diǎn)啞,“我不想聽。”
賀籌抬頭。
林衍別開臉起身,他快步進(jìn)了廁所。
賀籌轉(zhuǎn)頭看緊閉的廁所門,搖搖頭,看來還是沒真的放下去。
一個名字,就能讓冷靜自持的林老師失態(tài)。
廁所里。
林衍站在手抓著洗手臺邊緣不停發(fā)抖,全然沒有往日修復(fù)古物時(shí)的平穩(wěn)。
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很熟悉,他常常半夜驚醒后,就是這樣。
前路大霧彌漫,他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藤條捆住了他的腳。
厭惡,煩躁,惡心交替上演。
林衍沒有沉浸其中太久,他很快把自己抽離出來,只留下一雙透著薄紅的眼尾。
賀籌看著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是看著江律在這個人身上栽的。
到現(xiàn)在,江律看誰的第一感覺,都是說,跟林衍比……
蒼天老爺,有幾個能和林衍比的啊?
所以賀籌和林衍成為好朋友后,他就無數(shù)次提醒自己,這人心腸比石頭硬,朋友即可,朋友即可!
賀籌問,“你要不要緩一緩?”
林衍搖頭,“我沒問題。”
賀籌松了口氣,笑著指他衣裳,“不是,我問你要不要換一身衣裳。”
林衍低頭,啞然失笑,留下一句抱歉便回了房間。
次日,賀籌看著他如往常一樣在交流會上大放異彩,溫潤如玉,又謙和有禮。
這人與他初見時(shí)的青澀相比,已然是千帆過盡,歲月的沉淀里,多了太多誘人的滋味。
但賀籌一向敬而遠(yuǎn)之,他可沒本事摘下這朵花。
林衍送走最后一個中國代表后,低頭解開西裝扣子,迎著風(fēng)走向賀籌,“走吧,完美收官,今晚我請客。”
賀籌神秘地豎起一根手指頭,晃了晃,“不,今晚,我們聚餐!”
林衍挑眉。
賀籌笑著搭上他的肩膀,“林老師,你忙忘了吧,今天是元宵,冷總和我哥,一早就說了要來。”
林衍有點(diǎn)恍惚,不知不覺,這已經(jīng)是他在羅馬的第四年了。
賀籌拽著他往公寓走,勢必要好好捯飭一遍,不能輸給那兩個開屏孔雀。
他走了兩步忽然回頭,摸著手臂說,“嘖,怎么感覺有點(diǎn)冷?”
林衍笑著拿下他的手,“三十八度的天氣,冷?你這感知系統(tǒng)失靈了?”
賀籌哈哈笑著湊上來,用肩膀懟了下林衍,笑著往前沖。
賀籌一路鬧回去,汗水打濕了額前劉海,一綹一綹地晃。
“你安分點(diǎn)。”林衍手里提著賀籌路上買的土司。
賀籌回頭吐了吐舌頭,“安分,林老師,你看看這個詞和我搭邊嗎?我要是個安分的,第一次見,我就不會質(zhì)疑你了。”
林衍無法反駁,只能提醒他,“你后面有人。”
賀籌一驚,往左邊跳了兩步,回頭連連道歉。
這才總算安分點(diǎn)了。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樓道,全然沒注意到身后跟著個人。
第106章 回國
林衍關(guān)上門后,忽然說,“我東西好像忘了,我下去看看。”
賀籌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就看著門又關(guān)上了。
林衍三兩步?jīng)_下樓,站在路口,過路人都用詫異的眼神打量他。
林衍搖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魔怔了似的沖下來。
他甚至都沒有想到什么,就是……
很想下來看看,可是看什么呢?
林衍嘆了口氣,又轉(zhuǎn)身回去。
之前跟著他的人,側(cè)身靠在墻上,退到樹下靠著。
那眼神像是幾百年沒吃過肉的瘋狗,綠油油地冒著瑩光。
……
四個小時(shí)后,林衍接到了江律的電話。
江律在電話里表達(dá)了他迷路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