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措初帶他去南強街一家叫邊境小食堂的店吃飯，因為此前姜聆聿表示過要嘗試學習吃辣。

一個木質托盤上面鋪一張芭蕉葉，上面放著他們點的菜。

涼拌荷包蛋，傣味炸洋芋，檸檬干巴絲，佤味牛皮，舂茄子，炒石榴花……還有兩碗雞油飯。

他們坐在二樓窗邊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樓下熱鬧又充滿煙火氣的街巷。

涼拌荷包蛋是最好吃的，姜聆聿一個人吃完了一整份。

“辣嗎？”措初給他倒了杯茶。

“不辣。”姜聆聿搖搖頭，很自信。

措初挑眉，用筷子點了點佤味牛皮：“嘗嘗這個。”

姜聆聿不疑有他，伸手就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措初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姜聆聿猛然皺起眉，端起茶杯就一口干。

牛皮和其他的菜根本不是一個辣度，知道自己被耍了，姜聆聿撇撇嘴，不甘示弱的夾了一筷子牛皮喂到措初嘴邊。

措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張嘴吃了下去，全程都面不改色。姜聆聿盯著他的表情看了半天，沒有找到破綻。

“我要是學不會吃辣，以后怎么留在云南。”姜聆聿郁悶的戳著面前的雞油飯。

措初一口一片牛皮，還分神捕捉到了關鍵詞。但他故意揣著明白裝糊涂，“云南也有不辣的。”

“可是我不能一輩子都不吃辣呀，不然得錯過多少美食。”

“你又不在云南待一輩子。”

姜聆聿被辣得耳朵嗡嗡響，沒聽出來措初在給他挖坑，一臉無辜的看向措初，說：“我本來就要在云南待一輩子啊，入鄉隨俗。”

“為什么？”措初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著掉進陷阱的姜聆聿，面上是不加掩飾的調笑。

姜聆聿被措初這樣的笑容迷得一愣，反應過來后，才小聲說：“你在哪兒，我不就去哪兒嗎？”

措初笑容漸漸淡下去了，只余眼尾一點笑意的殘痕。他想起昨晚情到濃時，姜聆聿對他說過的話。

他說：“你娶我吧。”

可是今天醒來之后，措初試探著問了好幾遍，姜聆聿都不愿再說。

姜聆聿來昆明實習，措初是沒料到。開心是真的，但他一直沒問過姜聆聿開不開心。因為即使不問，從姜聆聿這段時間的狀態他也能看出來。

今天話題誤打誤撞聊到這兒，措初還是想問問他：“聿聿。”現在措初都喜歡這么叫他。

“嗯？”

“你之后的規劃是什么呢？”

“規劃？”姜聆聿被他問的猝不及防，打著馬虎眼：“就是在昆明實習啊，那家攝影工作室你不是和我一起去看過了嘛。”

“實習結束了之后呢，留下來還是回上海？”

姜聆聿直視著他，緩緩問道：“那你，希望我留下來還是回去？”

“我希望你開心，希望你不會后悔。”措初還是一如既往的連騙他的話都不愿意說。姜聆聿靜靜的聽著空調的噪音，他知道措初在想什么，可偏偏就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會難過。

他輕聲問：“你來找我，不是已經做好了不會放我走的準備了嗎？”

這是他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問出口的，眾多的過往經歷，已經導致了姜聆聿無法直白的向別人表達你是否會一直愛我。

“是。”措初垂眸笑了一下，“我愛你。”

姜聆聿的心尖悄悄顫了一下，聽到措初繼續說。

“我沒想放棄你，可現實擺在眼前。我似乎不能徹底拋下一切永遠的留在上海，同樣，我也不想你拋下一切來找我。”

措初說的太過直白也太過殘忍，姜聆聿從不懷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可措初太過理性，他殘忍到姜聆聿時常忘記他是個信仰佛教的人。

“我知道。”姜聆聿說。

“措初，可是我在上海已經沒有任何的留念了，不是嗎？”

“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我已經被這個世界放棄了。可是我遇到了你，在我對這個世界充滿失望的時候，你拉住了我。”

姜聆聿的眼睛很快又蒙上一層水霧：“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信仰了。”

“對不起。”措初看不了他哭，起身坐到他旁邊。他的理性好像總是會無意的傷害到姜聆聿。

“我只是不想你為了我，放棄更好的機會和選擇。”

“措初。”姜聆聿沉沉地望著他：“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這不是放棄，這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在對他而言沒有一絲真情，沒有幸福的地方，姜聆聿是活不下去的。

他的信仰在香格里拉，他是在這里起死回生的，他的幸福在這里，他也只能留在這里。

“對不起，聿聿。”

姜聆聿靠在措初肩上搖搖頭，“不要說對不起，措初，你會永遠都愛我嗎？”

這是姜聆聿第一次使用“任性卡”，他從來不敢奢求任何人會永遠在他身邊，這一次他恃寵而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