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驗證,姜聆聿拿過書,往后翻了幾頁,參差不齊的幾張紙條全都出現了。
看完紙條上的內容,措初情緒沒什么變化,依舊是淡淡的。意識到姜聆聿也很平靜后,他總算發現了是哪不對勁。
“你看過?”
“嗯。”姜聆聿心虛的坦白:“在我第一次跟你表白之前就發現了?!?
這下輪到措初愕然了,他突然看不懂姜聆聿了。
“他才十五歲,就給你寫情詩?!苯鲰补首鬏p松,用玩笑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醋意。
措初沉沉地望著姜聆聿,把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怎么了?”姜聆聿變得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問道:“你是怪我看了你的東西嗎?”
“對不起。”措初說。
“啊……”姜聆聿不明所以,茫然地眨著眼看他。
“我不應該說那些話的?!?
那些話?姜聆聿在腦子里回想了很久,也沒有想起來措初說的具體是哪些話。
“我當時是怕我留不住你?!贝氤跎裆兊糜行┩纯?,“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內心,去你該去的地方。卻沒想到,沒認清的人,是我。”
他抓住姜聆聿的手,語氣極為認真:“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不會讓你走了?!?
“措初?!苯鲰不匚兆∷氖?,輕聲問:“我是不是,從來都沒有給過你安全感?所以,你那個時候不相信我?!?
措初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輕笑道:“不是,是我有心結?!?
“我跟周林晚是在我剛退學回家的時候認識的,那個時候我跟父母關系還很差?!?
那時候的措初每天無所事事,就跟著一幫朋友喝酒飆車。周林晚那時候才十四歲,措初也不過剛二十。
他們是在一家酒吧認識的,一個十四歲的小孩,獨自跑去酒吧喝酒。凌晨四點,周林晚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措初看他長得瘦瘦小小的,怕他出事,好心過去詢問了一句。
好不容易問出來家庭地址,措初把他扶上車,打算送他回家。騎機車馳騁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周林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于是接連幾天,他每天都去那家酒吧蹲守,終于再次見到了措初。他整天跟著措初他們,家里沒人管他,他看上去又很容易被欺負。
于是久而久之,措初也就把他當弟弟一樣看待了。周林晚身體很不好,卻非常聽話,面對措初時永遠都在笑。
那時的措初叛逆,卻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他。他會不厭其煩地滿足周林晚的要求,帶他去飆車。
那時他沒有意識到,周林晚之所以喜歡那種感覺,是因為他一直都有輕生的念頭。
后來,措初接手了咖啡店,開始變得忙碌。他不能再無時無刻陪著周林晚,于是周林晚就整天坐在咖啡店里自己看書。
有一段時間他病情惡化,門都出不了,措初的咖啡店正屬于起步階段,陪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但他還是用盡了所有的耐心和溫柔去面對周林晚,甚至在周林晚有一次自殺未遂住院后,還拋下咖啡店的工作去陪了他一周。
漸漸的,周林晚好像好起來了,他又變得愛笑了,精神狀態也好了不少。
“那天,他在咖啡店坐了一整天,下午的時候,他告訴我他還沒去過梅里雪山,很想去看看?!?
“我當時很忙,我說等我這幾天忙完就帶他去。他明明答應的好好的,也很開心。結果第二天,他就跳江了?!?
江水湍急,最終匯入大海,等他們發現異樣的時候,周林晚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可明明,那段時間他看上去很好,他會笑,會和措初開玩笑,還說他下個學期準備回學校上學了。
措初是真的為他高興,那么乖,年紀還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就會患上抑郁癥?
他為周林晚抄了上百份佛經,每次去寺里,都要祈求神佛讓周林晚早日好起來。
“我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贝氤躅D了下,好像有無數細小的刀片順著空氣鉆進鼻孔,把喉嚨和胸腔劃出血色的傷口。
“你怕自己無法接受我的離開,害怕我像周林晚一樣,明明是對著你笑的,卻突然就離開了你。”姜聆聿替他說完了剩下的話。
“你救了我們呀?!彼劾镩W著淚光,“在我們認為人生已經走到盡頭的時候,是你給了我們一段快樂時光。只是,這還是沒有辦法支撐他走下去,他太累了?!?
“但是,他走的時候一定是快樂的,是解脫的。”措初用指腹替姜聆聿抹去淚水,輕輕應了一聲。
姜聆聿摟著措初的脖子,傾身拿起了桌上的書。
“我能把你比作夏日嗎?
……
然而,你這盛夏將永垂不朽,
連你所有的美,都不會褪去;
死神不忍逼近,
生命只會長存;
只要人類能呼吸,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