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阿媽,別問了,快讓他吃飯吧。”
咚,重重一錘后,小鼓停止了震動。
二老也意識到有些越界了,忙說:“不好意思啊小姜,是我們問太多了。”
“沒關系的。”姜聆聿知道這只是長輩出于關心的一種本能,有問題的是他無法述諸于口的家庭情況,而不是措初的父母。
吃完飯措初帶著姜聆聿出去醒酒,德欽的溫度比市區還要低,在全國氣溫普遍開始回暖的二月中旬,雪山腳下還是冷的人發顫。
“你別放在心上,他們沒有惡意的。”措初冷不丁的一句話說出口,姜聆聿頓了一下,呼出一口白氣,沖他笑了笑。
“我知道,他們對我很好。”
姜聆聿背光站在院子里,他喝米酒也上臉,從鼻尖到眼尾都漫上了紅霞。
他眼睛安靜的彎起,偏過頭,發絲間閃過凝水的光。措初發現他右眼靠近眼尾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黑點,像一顆痣。更像,一顆繞著地球轉動的衛星。
姜聆聿笑得太過安靜,安靜到措初可以透過他的笑容,聽到他的悲傷。
心疼,是此刻最直白的情緒。
措初把姜聆聿交給了恰好出來院子里的母親,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姜聆聿茫然的看著措初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轉過身沖措初的母親笑了笑。
他被安置到了樓上的一間客房,措初的母親還貼心的為他鋪好毯子,開了地暖。
姜聆聿不知道措初去了哪,措初走之前跟他說晚上冷,讓他別亂跑,他就一整晚都待在房間里。
窗外黑沉沉的,姜聆聿記得這個窗子對著雪山。
大年初一的早上,秉承著年初一不打掃的習俗,措初的母親也閑了下來,坐在院子里曬太陽。
“小姜起來了。”看到他下樓,措初母親笑著站起來,招呼著他去廚房。
廚房的烤架上放著兩個用白色面皮裹著的東西,措初的母親給他拿了一個,告訴他這是餌塊。
餌塊外面是糯米做成的皮,里面裹著煎蛋,油條和雞柳火腿。餌塊皮上刷滿了芝麻醬和甜醬,完全符合姜聆聿的口味。
“措初說你不吃辣,我給你刷了甜醬。”措初母親看他喜歡吃,心里也高興。
“謝謝阿姨,措初呢?”
“他去接人了。”措初母親看起來很高興,她有和措初一樣的淺色瞳孔,笑起來時眼角有幾道明顯的皺紋,卻也無法影響這雙眼睛的美麗。
“接人,是有親戚要來嗎?”
“不是。”措初的母親笑意更深,湊近姜聆聿耳邊說:“是隔壁縣城的姑娘,和你一樣的大學生,今年要畢業了,準備回來工作。”
這么一說,姜聆聿就懂了。他現在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今天措初的母親穿的是新衣服,平日不施粉黛的臉上,今天也擦了粉。
“他……要相親啊?”姜聆聿鼻腔發酸,但他強忍著。
措初的母親想了想,才說:“也不算相親,他們小時候就認識,我們兩家父母也有意,讓他們先相處看看嘛。”
說著,又看向姜聆聿,拉著他的手說:“你幫他參謀參謀,也幫忙說說他,老大不小了,還不成家。”
看著措初母親那雙和措初一模一樣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期待眼神,姜聆聿的心亂得像被貓抓過的線團,他倉促的低下頭,啞聲說了聲“好”。
措初不在,迎接“準兒媳”的母親凡事都要親力親為,不讓姜聆聿插手。她殷切的眼神讓姜聆聿難受,他找了個借口逃了出去。
姜聆聿繞到房子后面,爬到了一個小山丘上。
小城的街道上,行人和車輛往來不止,他曾經數次站在高樓上俯視上海的繁華,那時的他覺得自己渺小。
現在,他站在山丘上俯視這座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小城,他又像一顆誤入的種子,種下了,卻開不出花。
一廂情愿,姜聆聿明白了。他就在小山丘上坐了一上午,想了很多。
“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午飯都沒吃。”他回去的時候,措初的母親已經開始準備晚飯了。
“我出去逛了逛,阿姨,措初還沒回來嗎?”
措初母親端著一籃子菜說:“他阿爸帶他先去拜個年,中午在那邊吃飯了,晚上回來。”
姜聆聿好像已經難過不起來了,他唇瓣干澀,輕聲問:“晚上要帶人回來嗎?”
“對。”措初母親笑著說:“她還沒來過我們這兒,剛好讓措初帶她玩兩天,增進一下感情。”
“哦……”姜聆聿現在很想做點什么緩解一下心里的空洞,他便跟著進了廚房。
“阿姨,我給你打下手吧。”
一直到了傍晚,引擎聲才在門口響起。措初母親激動的迎了出去,姜聆聿始終躲在廚房。
外面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和措初父母說笑著。姜聆聿站在案板前,鋒利的刀尖刺破了指腹,鮮血流個不止。
他打開水龍頭沖洗源源不斷的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