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為自己爭取的是自由,所以他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
現在,他第二次為自己爭取的是“生命”,所以他決定放棄“自由”。
措初說的晚點回來,姜聆聿也不知道是幾點。他沒辦法妥協,更不想和措初待在同一個屋檐下,卻無話可說。
最后,他還是沒有回云悅小院,而是去了逛了逛古城的飾品店和書店。
飾品店里琳瑯滿目,姜聆聿看上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兒,但是又想了想措初的房子。雖然幾乎沒有什么裝飾,卻也剛剛好,他平白添了這些東西,反倒顯得累贅。
最后,他只能遺憾的把選中的東西一件一件放了回去。提著一大袋子書走了幾條街,他總覺得自己應該買點什么才好。
措初不缺,但他有私心。看了許久,他還是不免落俗的買了一束花。
他可以不挑明,不點破,只要把花送給措初就好了。
姜聆聿抱著一大捧橙色的多頭玫瑰回去時,院子里還是漆黑一片。他有些失落,把書丟在院子的小木桌上,就去尋找花瓶。
奈何措初雖然種花,卻從來不插花。他家里面除了醬油瓶以外,連個深口的瓶子都沒有。姜聆聿已經從失落趨于無奈,只能把花挑揀出來泡進了盆里。
雪天無法待在院子里,他不甘心的回到房間,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很久沒有用過的電腦被他重新插上電源,他查看了工作信息,明天他就要開啟為期一個月的兼職。
脫敏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姜聆聿知道自己還沒有完全走出來,但他已經把刀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和相機朝夕相處,他總能找回以前的感覺。
姜聆聿吃完藥就窩在椅子上翻看一本攝影雜志,他本意是想等措初回來,但他看著看著就爬到了床上,又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
被鬧鐘吵醒的時候姜聆聿一驚,拿起手機一看才七點。他到工作室的時間是九點,和客人約定的時間是十點。
他更關心的是措初有沒有回來,他輕輕打開門看向對面,房門緊閉著,獲取不了任何信息。
姜聆聿起床洗漱,去外面買了早餐,又吃完早餐直到出門都沒有看到措初的身影。
這一整天他都處于一個低壓狀態,但是工作時他還是必須以積極的情緒去調整模特的狀態。
只是一天,他就精疲力盡。拖著沉重的步伐推開院子的門時,他終于看到了想見的人。
他們無聲的對峙著,姜聆聿打量了他一番,發現他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正坐在院子里抽煙。
“措初。”還是姜聆聿先打破了沉默,“你昨晚沒回來嗎?”
“嗯。”措初隱匿在暗處,而姜聆聿的身后是街道的燈光,于是他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姜聆聿,說出口的話又是那么平靜。
“昨天有點事,睡在咖啡店了。”
有什么事能睡在咖啡店呢?姜聆聿想不明白,就算不能開車,走十幾分鐘就能回來了。
但是他沒問,他等著措初禮尚往來的問他今天去干嘛了,然后他就可以自然的接上話題。
可措初沒有,他把煙蒂丟進垃圾桶,淡淡說道:“我先回房間了,補個覺。”
措初在疏遠他,哪怕只是不超過五分鐘的一段對話,但他就是確認了。
放在衛生間的玫瑰依舊新鮮,姜聆聿垂著頭,看上去比枯萎的花還蔫。
他把一大捧花從盆里撈出來,抱在了懷里,任由水淋濕了他的衣服,許久才站了起來。
他本意是想把它們帶回自己的房間,卻和碰巧出來的措初撞個正著。
措初的主臥有衛生間,洗完澡發現吹風機壞了,才想著過來用一下吹風機。
姜聆聿眼眶通紅,措初證實了心里的猜想,此刻還是于心不忍。
“怎么了?”他輕聲開口。
姜聆聿的別扭勁又上來了,沒有在意的時候他可以死撐,有人在意了,這一刻就只覺得委屈,錯過了時機他也就不想送了。
“有花瓶嗎?”
措初看了一眼他懷里的花,想了想說:“沒有花瓶,只有酒瓶。”
措初給他找來了一箱酒瓶,一個瓶口插兩枝花,酒瓶和鮮花放滿了一地。措初沒有問他為什么突然買花,姜聆聿也不說,開放式的客廳里從茶幾到地板上都是一片橙紅。
這件事過后,他們的關系似乎緩和了,每天都有交流,但總是隔著點什么。措初不會在無奈的時候摸他的頭發了,也不會在講到某些內容時故意逗他。
一切都沒有變,又好像都不一樣了。
這種狀態延續了快兩周,他們都早出晚歸,卻從未過問過對方在忙什么。
雪停后的一天下午,姜聆聿回來時發現措初正在院子里栽種一棵樹。
準確來說,是移植。這棵樹已經很高了,樹根處還裹著深厚的泥土。措初在院子里挖了一個很深的坑,把樹根連帶培土一起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