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聆聿醒的時候感覺腳底暖烘烘的,鼻尖還有熟悉的味道。他下巴蹭在柔軟的毛毯上,懶懶的動了動身體才緩緩睜開眼。
睜眼就看到了措初的背影,姜聆聿撐起身,盤腿坐在躺椅上。措初在打游戲,他太過專注沒有注意到姜聆聿醒了。
姜聆聿也沒有出聲,就默默坐在他身后看他玩。措初打游戲很厲害,上次和他一起玩的時候就看出來了。
但是這次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感受更為直觀。
看了十幾分鐘,措初這一局才進行到高潮階段,姜聆聿腿有些麻,他伸直了腿卻不小心踢到了措初。
他剛想開口道歉,措初就轉過頭來。
“抱歉啊……”
爐中的火星子躥高了一點,映得姜聆聿的瞳孔星亮。措初的目光只是落在他身上一瞬,就又收回到手機屏幕上。
又過了十幾分鐘,屏幕上出現大大的勝利兩個字。
措初舒了口氣,才轉過來問姜聆聿:“你醒了?”
姜聆聿:“……”
“嗯。”姜聆聿伸出手在爐子前暖了暖,隨即才取下相機放到桌上。
“今天玩的怎么樣?”措初問。
“嗯……”姜聆聿微抿著唇,“還行吧。”
爐中的火熄了一點,措初拿著火鉗翻了翻底上的碳火,然后才開口問:“今天有沒有拍什么好看的照片?”
姜聆聿瞬間沉默了,半晌才搖搖頭說:“沒有”。
“為什么?”
“就不想拍唄。”
如果安靜是祥和,是平靜,是降下生命音量的旋鈕。那么沉默就是把那個按鈕關掉,把它旋下,全部旋掉。
方才才被拯救的火星又有了熄滅的趨勢,措初這一次沒再管它,看著它一點點熄滅。
良久后,姜聆聿主動打破了沉默,“我沒辦法拍。”措初這次沒問為什么,姜聆聿有些時候真的很感謝措初的善良。
火星徹底熄滅了,措初站起來抖了抖有些麻的腿,說:“外面冷,回房間吧。”
“好。”
他們并排走上樓梯,即將分別時措初突然叫住姜聆聿。
他看過來聽到措初說:“格冬節的時候,你會帶著相機來幫我拍幾張照片嗎?”
姜聆聿透過走廊微弱的燈光看著幾步外措初,盯著他的眼睛,他想到了下午看到的雪山。
措初沒有催促,很有耐心的等他回答。
雪山已經漸遠,映著雪山的眼睛卻近在咫尺。
“好。”
相對的兩扇門同時關上,震動了落在木地板上的燈影。
姜聆聿握著門把手想,留不住雪山,那他能不能試著留住那雙裝著雪山的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但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
——蘇軾《行香子·過七里瀨》
第17章 如果死亡
答應了措初之后姜聆聿心情一直都很忐忑,拿起相機對他來說需要勇氣,但是打開相機感受鏡頭里的生命,更是成為了他難以跨越的鴻溝。
每一個噩夢纏身的夜晚他都會后悔,如果當初他沒有轉攝影專業就好了。
終于做好心理斗爭,頁面跳轉的過程姜聆聿的心一直提的很高。他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控住雙手,取景框總在搖晃。
掙扎了半天自己竟然因為緊張而出了一身冷汗,他脫力般坐在床尾,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自嘲地笑了起來。
盯著自己還在微微顫抖的手,姜聆聿突然很想認輸,很想就這么算了。大不了就是去告訴措初他沒辦法拿起相機,或許也沒辦法再拍照,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有些時候姜聆聿自己都覺得自己挺混蛋挺沒心沒肺的,總是辜負對自己好的人,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呢?
他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著頭頂明晃晃的白熾燈。直到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他才如夢初醒一般抓住被子捂住自己的臉。
頹喪的心理出現的短暫,這不過是他遇事后一種下意識的想法,永遠把事情想的消極。
措初是那么好的人,他知道措初希望他去,他不能總是這么拂措初的面子。
格冬節的前一天晚上,措初回來的很早,兩人吃完飯要回房間時,措初叫住了他,在姜聆聿回頭時又問了一遍。
“你明天,真的會去的對嗎?”
“嗯。”姜聆聿鄭重的點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姜聆聿和措初一起出門,遠遠就看到了屹立在晨霧中的松贊林寺,神秘而莊嚴。寺里寺外都人山人海,措初帶著他爬上長長的臺階,每一步一階都代表著對神佛的虔誠。
主殿外已經擠滿了人,措初來不及和他多介紹,今天他要參加誦經和法會,匆匆交代了姜聆聿幾句就離開了。
措初去殿內忙了,姜聆聿就站在人群后面和大家一起欣賞各種表演。
看了一會兒,他打開相機,嘗試著拍了幾張照片。鏡頭里的人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