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山冷笑一聲,“張左侍郎一心盯著大案子,比如說抓逆黨清反賊的,哪里會在乎一樁城隍廟的小案子?
許某可是昨兒一早就向陳大人請示過了的,仵作用的也是老仵作,如何有假?”
陳盈為難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是跟我說過。老徐去驗(yàn)的尸,你也知道老徐那個人,看似忠厚老實(shí),其實(shí)最為倔強(qiáng),在他面前,誰也沒法對尸體做什么手腳。”
這話,無疑是側(cè)面確認(rèn),那幾個乞丐還真是被點(diǎn)心毒死的。
這會兒,沈閬也看完了尸檢報告,說實(shí)話,沒有半點(diǎn)紕漏,時間、地點(diǎn)、人證物證全都對得上。
看完這些東西,他便是想相信燕羚都難。
再結(jié)合陳盈的話,沈閬面色不虞,“謝卿,這事你怎么看?”
謝危微微頷首,“皇上,薛國公和許大人舉證是燕世子作的案,燕世子卻口口聲聲辯解自己沒有,依臣看,這個案子很難馬上就下定論,不如交給張大人再查查……”
不等謝危說完,許淮山便陰陽怪氣開口,“許某也是刑部的官員,怎么,許某說話不頂用,必須他張鷓才行是吧?
謝少師真是好口才。
誰不知道謝少師此前替燕世子做過贊冠,關(guān)系匪淺,眼下在皇上面前強(qiáng)行維護(hù)燕世子,真叫人感嘆一聲用心良苦呢!”
謝危之所以受沈閬器重,與他智謀多博學(xué)多才不無關(guān)系,但最關(guān)鍵的,還是他孤臣的身份。
因此,聽到這話的沈閬下意思瞇起了眼睛,“哦?先生和燕家走得很近?”
謝危不動如山,不卑不亢:“皇上明鑒,微臣剛才那么說,并非徇私,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呵,誰信吶,這么明擺著的事情,人證物證俱在,還想黑的說成白的呢!”
聞言,沈閬一張臉更黑了點(diǎn),嚇得滿朝文武一個都不敢說話了。
謝危也不好這個時候強(qiáng)行開口,免得適得其反,受害的只會是燕羚。
片刻后,沈閬將視線挪到了陳盈身上,“陳愛卿,你來說。
這城隍廟乞丐案,從證據(jù)鏈條上來講,是不是和燕世子及其夫人脫不開關(guān)系?”
陳盈一下變成了夾心餅干,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便提出要再看看尸檢報告以及許淮山他們的分析過程和物證等。
沈閬大方讓內(nèi)侍拿給他。
燕羚心中有氣,他什么都沒做過,卻沒法為自己和玥兒澄清!
他終于體會了父親上朝的感覺。
兩個字:憋屈!
沖動之下,又想開口,下一刻謝危瞪過來,燕玲頓了頓,只好咽了回去。
他相信兄長不會害他。
大約半柱香時間,陳盈還在翻來翻去沒個結(jié)論,沈閬終于耐心告罄,“陳大人,你到底看出什么頭緒來了沒有?”
陳盈支支吾吾,“皇上,微臣……”
他下意識朝燕羚的方向掃了眼,神色很是復(fù)雜:“如果單從證據(jù)鏈來看的話,燕世子確實(shí)有很大的嫌疑……”
“皇上!連陳尚書都如此說了,看來兇手就算不是燕世子,也和燕世子脫不開關(guān)系!
還請皇上按律處置!
有句話說得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能因?yàn)樗呛罡雷樱茄嗪睿銖妮p處罰不予追究。
他燕羚的命是命,乞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咱們大乾朝,古往今來,愛民重民,律法治國,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
短短幾句話,已經(jīng)看出薛遠(yuǎn)想要置燕羚于死地的決心了。
偏偏謝危和張鷓,都沒能從他的話中找出什么破綻。
一時間,時間像靜止了般,所有人都在等待沈閬的決斷。
沈閬眉心緊蹙:“燕羚,你還有何話可說?”
燕羚一顆心已經(jīng)涼透了,只覺對不住楚鳶,他倆不過剛剛成親而已,她便要和自己經(jīng)歷這般無中生有的委屈。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娶她了。
自己這樣的禍害,果然靠誰近,誰就倒霉。
“皇上……”
“謝少師,別說了。”燕玲打斷了謝危,今日的事,薛家早有預(yù)謀,一切都是有備而來的,他不想謝危因此開罪皇上。
與其硬碰硬,還不如兄長先保住自己,后面再想辦法替他脫罪。
連張鷓邁出腳,都被燕羚不動聲色拒絕了。
他雙膝下跪,垂著頭:“皇上,臣……無話可說。臣沒做過的事,臣堅決不會認(rèn),臣不做過多辯解,并非臣妥協(xié)了,而是相信皇上的決斷。皇上要如何處置臣,臣都絕無怨言。”
燕羚想了清楚,與其做無謂的爭辯,讓沈閬更生氣,還不如留多點(diǎn)時間給兄長、張鷓他們。
而且這樣還不至于牽連家小。
卻正是因?yàn)樗耐讌f(xié),讓沈閬心頭軟了一下,嘆了口氣,“罷了,來人,將燕世子暫行收押,等候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會審。謝危,朕信你,這個案子,便全權(quán)交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