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年被瘴氣籠罩的百岵山,野草橫生,蛇蟲出沒,百岵一族所謂的人人擅蠱,不過也是生存的手段。
“活下去?”周慕禮冷笑一聲,卻道:“當初是鳳蘭堤煉制出我,結果發現我不合他的意,便千萬百計想要殺死我。殺不了了,你們百岵族的族長生生世世都封印著我。”
“桑曉,那些大道理你們自己留著欺騙自己吧。事實就是,這個世界即將由我來統治。”
他擁有不老不死之身,號令天下萬蠱,外頭那些軟弱無能的人類只配淪為他的玩物。
“你既然不愿意臣服,那我就像剛才那樣,把你的手和腳都折斷,不過這次我會留著你的嘴。你會哭起來的聲音,肯定很動聽。”
周慕禮微微勾起嘴角,眼底劃過兇光,五指成爪當即就朝桑曉襲去——
血,在月光下高高濺起。
桑曉的瞳倒映出男人微微含笑的臉,雙手無意識地扶住那具滿是傷痕的身體。
曲凌用他的身體為自己擋住那一擊。
他緊緊絞住曲凌雙臂,他的血混著對方的血染紅了自己的手,溫熱的紅色液體慢慢滲進指縫中,甚至將那枚金鳳花戒指都染紅了。
誰也沒發現,那戒指隱隱泛起微弱藍光。
桑曉此刻的眼里只有曲凌。這個男人只剩半顆心了,結果還反身擋在自己面前——
“我說……我說過的……要把你留下來……”
吃力抬起手,再次撫摸著這張刻在心底的面孔。在感受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刻,曲凌卻輕輕揚起笑:“有……三個字……我還沒、還沒跟你……”
“桑曉,我愛你。”
如羽毛輕輕落下,曲凌合上雙眼,像是經歷了漫長的征程終于回到故鄉,緩緩垂落在桑曉肩膀。
桑曉怔怔地望著前方,唯有靠在身體的重量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發生著。
曲凌死了。
那個口口聲聲說要留住他的男人死了。
心,忽然變得空蕩蕩的。桑曉在百年前就經歷過死亡,甚至如父親般敬愛的長輩、那些從小到大一起生活的族人、還有他視若生命另一半的弟弟……
明明,他見過無數死亡,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的心會這么痛?
“曲!凌!”
他抱住為自己的男人,忽然仰天長嘯。
親手解決了曲凌的周慕禮正要笑出聲,結果瞥見桑曉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驟然爆發出巨大的藍色光芒。
藍色光芒將曲凌和桑曉包裹起來,周慕禮直接被逼得連連后退,那其中散發出來的力量更令他止不住顫抖。
這是——
處于藍色光芒之中,桑曉完全沉浸在失去曲凌的痛楚中,后知后覺感受到這股光……
完全是冰冷的感覺。
“約定的時刻終于到來。”虛空中,清冷無起伏的聲音說道:“來吧,南疆百岵族最后的蠱術師。”
什么?
桑曉猛地抬起頭。
那聲音破開一切,直達靈魂。
“最后一次,呼喚吾的名字!”
祂的名字?
那個名字刻在靈魂深處,對,是他的信仰,他們百岵一族永遠的信仰。那就是——
“鹙——神!”
桑曉喊出這兩個字時,一聲鳥類長吟破空而至,瞬間滌清這塵世污濁。
美麗優雅的大鳥渾身燃燒著藍色焰火,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從而降,剎那間貫穿了周慕禮的身體。
在周慕禮接連不斷的哀嚎聲中,藍色焰火焚燒著他,很快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那焰火燒剩最后的物件。
一條尾指長的透明蟲類蜷縮成團,靜靜伏在地上,完全如初生般的形態。
一切發生得令人猝不及防。等到周圍的藍光漸漸消散,桑曉眼睜睜看著虛空中出現一雙腿。
那雙腿落地時,上半身也出現在他眼前。
泛著淡藍光芒的長褲長衣包裹住勁瘦身軀,眼前的男人皮膚白得幾近反光,藍色長發無風而動,那張俊美的臉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彎腰撿起那蜷縮成團的幼蟲。
不,那并不是人類。
桑曉感受著對方散發出來那股無端令人心生畏懼的氣息,喉頭不禁滾了滾。
藍色的眸不帶任何感情看向他,對方開口,聲音也是清冷至極:“百岵族最后的蠱術師,你應該知道吾的身份。”
除去所有的可能性,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議,也是真相。
桑曉壓下震驚,聲音仍止不住帶上敬畏:“您是鹙神?”
“鹙神,只是你們百岵一族對吾的稱呼。吾的名字是……”神祗頓了下,才道:“炎華。”
名為炎華的神祗低頭看了下在他手里安靜沉睡的幼蟲,緩緩道:“吾曾經與你們百岵族的先祖有過約定,當你們百岵族走到滅亡之際,吾會保證你們百岵族最后的蠱術師能順利封印住長生不老蠱。”
桑曉心中一震,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