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阮的尸體你打算怎么處理?”
桑曉半垂眸,托住弟弟的手緊了緊,聲音發澀:“阿阮他害了很多人,或許這樣的結局,對那些受害者來說太輕了。但是,作為哥哥,我不能看著他死無葬身之地。”
白濟嘆了聲,拍拍膝蓋起身,“先下山再說吧。這邊派出所已經在排查了,周慕禮按理說應該逃不出去。”
說罷,他的肚子非常配合地叫了聲。
曲凌扶了下額,從善如流替桑曉背過桑阮,雙手將人托高,沒好氣道:“走吧,我也餓了。”
“……”
桑曉看著對方一步一腳印,替自己背過弟弟,想問的那句話卡在喉中,卻怎么也問不出來。
他想問,曲凌是當真不介意桑阮曾經想殺他嗎?
不,依那個男人的脾氣怎么可能不介意!
可是他依然將阿阮的尸體背在背后……
或許是百岵山的風太過熟悉,甚至連夜風送來的清草香都讓人回憶起這里曾經的點點滴滴,桑曉忽然想起那個想送他滿片扶桑花的青年。
曲嘉宛,謝謝你,你養出一個很好很好的曾孫。
“阿秋——”
窗外秋風卷起一地落葉,陽光暖烘烘照進屋里,空氣中仍舊被涼意覆蓋。
孫偉豪吸了吸鼻子,昨夜一場秋雨把他凍傷了,今日他穿著厚外套,乍進董事長辦公室時,不免驚訝:“曲總,您這么穿不冷嗎?”
坐在黑色大班臺辦公桌后面的老板只穿著薄襯衫,窗戶大開,稍顯見長的發尾隨風而動。
正卷起袖子打字的手頓住,曲凌的臉從液晶顯示屏后方探出,“冷?今天不冷吧。”
孫偉豪苦笑:“曲總,今天您是我在公司見到唯一不用穿外套的。您是在南川那邊進了補嗎?氣血真旺。”
不是他開玩笑,而是老板今天臉色紅潤,跟他們這些被風吹得干巴巴的下屬完全不同。
曲凌目光微頓,這才注意到孫偉豪身上確實穿著厚外套,墻上的液晶日歷溫度一欄,明晃晃寫著“15”。
這樣的溫度,他穿著薄襯衫是真的不覺得冷,是因為體內那玩意么……
曲凌搖了搖頭,示意孫偉豪坐下。
他在南川耽擱了不少時間,公司也堆積了大批文件未處理。剛回到龍京,曲凌配合警方錄完口供,只在家歇了兩天,大清早就趕到公司辦公。
工作交待至一半,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
這回進來的人是桑曉。
孫偉豪是個識相的助理,剛想起身讓座,就聽到對方說:“不用了,你坐。”
桑曉對曲凌說道:“白警官剛剛來電,讓我們去城南中山路18號。”
龍京是一座現代國際化大都市,但城南中山路劃分在老區范圍,這一帶都是上個世紀商人聚集的地方,過了百來年,只剩下這些墻體斑駁的老式院子。
爬山虎懶洋洋順著陽光鋪滿灰白的墻,飛鳥停在已褪色的綠琉璃上,倏忽又振翅翱翔。
老院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四周被拉上警戒線,曲凌和桑曉到時,警局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四處采集指紋線索。
“死了兩男一女。兩個男的,一個是食品公司推銷員、一個是培訓公司的教師,女的是珠寶店導購。”
普通的兇殺案白濟自然不會讓桑曉他們過來現場。揚了揚下頜,他示意小王帶人去看那三具尸首。
“好的,白科。曲先生、羅先生,請跟我來。”小王比了個請的手勢。
一周前,他們仨在南川等了兩天,最后那邊警局的回復是找不到周慕禮的行蹤,但是三破日那天,有架直升飛機離開南川境內,去向很有可能是龍京。
曲凌他們立刻趕回龍京。在龍京機場下機后,曲凌連家都沒回,直接到警局錄口供,包括他在名龍山會所看到的一切。
世紀集團董事長親自上門提供的線索,警方高層誰也不敢怠慢,立刻成立了專案組徹查這個案件。
白濟也復職,擔任專案組組長。
至于周慕禮的行蹤,目前仍是沒有線索。但昨夜發生在這座老宅的兇殺案,卻極為離奇。
“雖然法醫還未驗尸,但我們初步判斷,他們是被咬死的。”小王頓了頓,仍是有些不信:“有可能,是被人咬死的。”
人被動物咬死并不離奇,但離奇的是,那傷口看起來很像是人的牙齒咬出來。
他掀開白布,底下的男人雙目瞪得圓圓的,嘴巴大張,死前表情極為痛苦。最恐怖的,是他的喉嚨——
被人從中間咬開,周圍血漬已凝固。整個脖子像是被人用暗紅色顏料潑上去,只露出破碎的頸骨。
剩下的兩具尸體基本相同。
桑曉戴上口罩和手套,半膝跪在尸體旁邊,反復觀察后,他叫過白濟和曲凌。
摘下口罩后,他眉眼間壓著濃濃憂色,“情況往我料想最糟糕的方向走了。”
這三人的死狀,跟百年前他在圣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