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到這里,這點路程對于成年男性來說并不算長,也說不上累。
曲凌親眼見桑阮靠墻喘氣,一個猜想浮上心頭。
“你體內的血蠱只能讓你維持年輕的樣貌,實際上并不能真正讓你像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這張年輕漂亮的皮相下,其實是具年過百歲的老年身軀。
桑阮輕哼一聲,有時,他過于討厭姓曲的聰明了。“當然,這世上真正能讓人不老不死的,只有長生不老蠱。”
有個問題在聽完剛才那個故事后,曲凌就一直想問。
“為什么,我體內會有你們的長生不老蠱?”
在剛才那個故事里,桑曉已然成功封印了那只邪惡的蠱蟲。
桑阮目光凜然,緊緊盯住他:“我不知道。或許,當年長生不老蠱在曲嘉宛身上做了什么手腳。長生不老蠱的秘密,只有歷任百岵族族長才會清楚。”
也就是說,這人完全是一知半解就要封印他體內的東西嗎?
曲凌難以茍同,也猜到他下一步做法,“你想找到當年那個血陣封印它?”
如果單單是取出蠱蟲,這人沒必要帶他進這洞里左彎右繞的。桑阮是想替桑曉封印他體內的長生不老蠱。
“當然,當年我哥為了封印他搭上了自己的命。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它再傷害到我哥了。”桑阮扶墻站起身,眼中閃爍前所未有的決心。
曲凌拼命想要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一瞬間,身體與靈魂仿佛融合一體,他踉蹌退開兩步,欣喜之余忽地又僵立在原地。
他的身體又被桑阮控制了。
“真不愧是萬蠱之王。”桑阮忽地吐出一口血,他抹去嘴角血漬,狠狠盯著曲凌道:“可惜了,你體內的長生不老蠱未曾真正蘇醒。”
若是那玩意真正醒過來,他在曲凌下的睡蠱與傀儡蠱根本不值一提。
桑阮咬了咬牙,往剛才分岔口折返。百岵山當年遭遇山火,數年前又經歷了一場地震,如今整個山體包括里面的山道與當年記憶中早有不同。
他也只能憑著記憶中的路徑去尋找圣地所在。曲凌像被無形的線拉扯著往前走,亦步亦趨跟在桑阮后面。
桑阮的步伐已不如最初那般矯健,曲凌暗暗猜測,一來血蠱的力量沒有他想像中那么強,二來剛才在他身上下蠱,估計桑阮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絕對有機會。
曲凌凝住神,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試圖阻斷對方的控制。果然,走在分岔口的桑阮停住腳步,原先陰冷漂亮的臉此刻變得猙獰,“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死。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殺了,反正長生不老蠱也未醒,我把你的尸體拖到血陣里照樣能取它出來。”
說罷,他對準曲凌揚起手,這時分岔口的另一邊傳來聲音。
“等等,阿阮。”
是桑曉!
桑阮整個人愕住,顯然沒料到他的哥哥這么快就能追上來。蒙達思跟那些人自然攔不住桑曉,可絕對能拖住他一段時間,怎么可能這么快?
從岔口走出的熟悉身影令曲凌心喜,他拼命想要上前,身體仍被桑阮控制住。
手電筒昏黃的光緩緩照出桑曉的臉。
“哥,”桑阮擋在曲凌身前,聲音變得急促:“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你不會原諒我。但我只求你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將它封印。”
就算犧牲曲凌也無所謂。
“阿阮,”桑曉輕輕嘆了一聲,光線暈染著他恬靜的面容,嘴角微微勾起,他噙著笑,仿佛剛才在外頭的劍拔弩張只是他們的錯覺。
“你不必緊張,我何時說過不會原諒你?又怎么攔你?”
桑阮怔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你……你說什么?”
他的兄長慈愛地笑了,“我們是親兄弟,在這個世界上,你就是我最親的人。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不會怪你的。”
桑阮愣愣盯著眼前這個溫柔的人,眼中漸漸泛起水光。一步、兩步……他不由自主地朝桑曉走過去,喃喃道:“哥,你真的不怪我?我害了那么多人,這些年我很多時候在想,如果你在的話,肯定會生氣的。從小到大,你都說蠱是救人的東西,不能拿去害人,我……”
他走到桑曉面前,倆兄弟深深凝望。緊接著,桑曉主動向前將他輕輕攬入懷中。
“傻阿阮。那些人又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論,在我心中,阿阮就是最重要的。”
不對!
在后面冷靜看著相擁二人的曲凌心中警鈴大作,這不是桑曉會說的話!
桑曉就算再怎么疼愛弟弟,但他絕對不會這么是非不分。
“桑阮,你小心點,他不是——”
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一只手高高揚起,然后從背后直接插/入桑阮心臟部位。
桑阮渾身僵住,手里握不住那支手電筒,東西滾落地撞到石壁,光線又照向還擁在一起的兩人。
“不可能……”桑阮滿目錯愕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