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曉目光微動,上前用手背貼上阿珠的額,向來冷清的面孔不禁露出笑。
旁邊的曲嘉宛正被這抹笑吸住神,就聽到對方問:“你給她吃的是什么?”
“哦,是行軍藥片。”曲嘉宛向他們解釋:“這種藥是國外生產的,名字叫阿司匹林,用來治高燒特別有效。”
阿珠出了一身汗后,體溫就降下去,小臉也恢復如初,不再紅通通的。桑曉讓他們再去找阿圖大夫要些草藥。
阿蠻夫妻倆對著曲嘉宛又是鞠躬又是握手,千恩萬謝,最后才抱著孩子離開。
“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第一次,桑曉向這位外鄉人由衷地道謝。
曲嘉宛心喜,只道:“沒什么,能幫上忙我也很高興。畢竟,我跟雪林在你們這兒,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桑曉深深看著他,仿佛現在才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不嫌棄的話,留下來喝杯茶吧。”
嫌棄?曲嘉宛高興還來不及,這時,他想被自己擱在桌上的竹筐。
“對了,其實我來是想請你試下我釀的奶酒,配方還是我跟桑阮要的……”
帶著奶香的液體倒入杯中,桑曉不用試,便知杯中之物定然酒味醇厚。
他有些意外:“你學過釀酒?”
釀酒可不是光憑一張配方就行的,他們族里真正會釀酒的人也不過爾爾。
曲嘉宛:“學過,我在國外留學時覺得有趣,剛好有個同學家里有酒莊,閑暇之余就跟著他一塊學。來,試試。”
一杯入喉,酒香甘凜,奶味濃郁,桑曉微微點頭,表示滿意。
“你剛才說……國外?是指哪?”
曲嘉宛見他感興趣,又替他滿上酒:“國外就大了……”
那個外鄉來的白面書生救了阿蠻女兒阿珠這件事很快在族里傳開。
跟成天呆在桑阮房中養傷的冷酷男人不同,姓曲的青年面容俊雅,說話溫聲細氣,臉上常掛著笑,光看著就覺得如沐春風。
而且,他跟族長走得極近,幾乎每天都往族長的木屋去。
這山間一日又一日,漸漸的,每天與曲嘉宛打照面的百岵人,由最初的冷漠變成現在的微笑頷首。
大家都慢慢接受了這個外鄉人。
最后一場雪停之后,陽光破開厚重云層,霎時冰雪消融,被凍了數月的枝頭開始冒出綠芽。
春天來了。
百岵山的冬去得極快,春也來得極快。不過一場春雨,山間各色花卉陸續綻放,轉眼間便是滿山姹紫嫣紅。
藏藍色身影在樹林中踱步行走,忽然,他停了下來,轉過身,對著像是無人的身后,看似無奈地說道:“你這樣跟著我,沒意義。”
旁邊粗壯的樹干中走出的青年臉上沒有絲毫窘迫,好像,被桑曉發現是意料中的事。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忙,不過,今天能不能耽擱你一點點時間。”
這些時日,他白天上午都去找桑曉,可午飯后,桑曉便閉門謝客。曲嘉宛跟蹤過,桑曉是來山上,可具體做些什么,他每次都被甩掉。
今日,他故意踩中樹枝鬧出聲響。
果然桑曉叫住他:“要做什么?”
“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晚了就沒了。”
“?”
……
曲嘉宛是個好人。他在百岵山這個冬天,先是救了阿珠,后面陸續兩三個高燒的孩子,也幸得他手里那些藥才安然無恙。
而且,他還改進了族內的釀酒術,毫無保留地分享給族人,甚至還把那些所謂國外的醫術教給阿圖大夫……
這樣的人,是百岵族的朋友,自然也是他桑曉的朋友。
桑曉不介意花費些許時間跟著他到后山,然而當眼前絢爛如火的花海撞入眼中時,他頗為意外地看向青年。
曲嘉宛站在盛開得如火如荼的花叢中,周身都是似陽光般艷麗的橙紅之花,那雙眸緊緊凝視桑曉,宛若攢滿滿天星光,熠熠生輝。
“這是我前幾日才發現的,之所以得今天叫你來,就是怕再不來,這些花都要謝了。”
桑曉莞爾:“謝謝,很漂亮。不過,這樣的美景你應該邀請女孩子來才對。”
他沒告訴曲嘉宛,整座百岵山哪怕一只飛鳥、一朵花,哪有他沒見過的?
曲嘉宛搖頭,“不,這樣的景色我只想跟你共享。”
他伸手摘了最近的一朵花,朝著桑曉走過來,伸手遞到他面前,“我不知道你們這兒怎么稱呼這種花,在我們那里,這種花叫朱槿。”
桑曉接過那朵如火的花,耳邊青年的聲音愈發溫柔:“其實,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扶桑。扶桑、桑曉,你不覺得這花跟你很有緣分嗎?”
“扶桑是日出之花,桑曉,你就是破曉的扶桑花。”
桑曉低頭把玩手里的花,失笑:“這么漂亮的話,真的,你留著說給女孩聽還差不多。”
“不,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