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一定會帶著曲凌到一處可以沐浴月光的地方。”
白濟跟著他,心中頓時明白:“所以你這幾日提前踩過點了?”
難怪他老是跑出門不見蹤影。
“嗯,你這么說也對。百岵山自古濕氣過重,草木長勢茂盛,從山上到山腳,真正毫無遮擋,能被子時月光照遍的地方也就兩處。”
“其中一處,是山頂。另一處則是百岵族曾經的圣地,就在后山。”
二選一啊?
白濟見他行走間游刃有余,已經猜到這人估摸知道答案了。
“所以他們會去哪?”
……
“你這是在做什么?”曲凌坐在輪椅上,冷眼看著前方五六個黑西裝半蹲馬步……砍樹。他們沒有用現代化電鋸之類的,反倒是用普通鐵斧。
五六個把鐵斧同時對著并不算粗的樹干下手,五分鐘不到,上頭樹冠搖搖晃晃,很快就往旁邊栽下。
被樹枝遮擋的一輪弦月露出皎潔身影,清輝的柔光也頓時傾泄滿地。
“要取出你體內那玩意,必須以月光作為指引。”周元站在旁邊,對于曲凌的疑問,他倒是不吝解答。
或者,是看在這個人命不久矣份上。他耐心又多了幾分,“其實本來不必那么麻煩,但是桑曉太熟悉百岵山了,如果是其他地方,肯定會被他發現的。”
桑曉!
“你不用得意,他來,只不過是因為你體內那玩意。”
知道桑曉跟著來南川,曲凌心中先是淌過暖流,爾后又生出擔憂。這兒是桑曉的老家,他又是用蠱高手,而且姓周的如此忌憚他……
現在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周元的計劃順利進行。
他臉色鎮靜,普通人從外表上無法窺探他的想法,但周元眼尾瞥過他,哂笑一聲,如同在嘲笑他百費工夫。
“死心吧,我在你身上種的是睡蠱,只不過你體內那玩意所以沒能完全生效,你能保持清醒很難得了,別想著折騰其他花樣。”
曲凌發現他提到體內的蠱時,用的都是“那玩意”,聽起來對其極為厭惡。
這不對。
曲凌抬頭盯著那張陰沉卻依舊年輕漂亮的側顏,“其實你都喝起人血,樣子這么年輕,又何必還要千里迢迢跑到這里,大廢周章取出我身體里的蠱?”
這事前后矛盾得很。周元說,他體內所謂的圣蠱,讓當年那些外族人趨之若鶩,導致百岵滅族的“罪魁禍首”,其實有能讓宿主長生不老的功效。
且不說這姓周的有沒有騙他,但別人不說,這周元已用秘術讓自己青春長駐,又何必特地取出他體內的蠱。
看這陣仗,取出這蠱并不容易。
“除非,你說的這圣蠱不僅僅能讓人長生不老。”
周元的目光從前方那片裸露在月光中的草地,轉向曲凌的臉,他忽然走近,居高臨下凝視這張臉。這雙眼中流露出來的,絕非善意,那里面混合著嫉妒、不甘,還有厭惡。
“你跟曲嘉宛一樣,果真令人討厭。”周元冷哼。
曲凌心中劃過驚雷,他認識曾祖!
周元、曲嘉宛、百岵族……這些散落在地的珠子,瞬間被這句話串起來,隱隱中,有個漸漸成形的猜測浮出水面。
“周元,你跟我曾爺爺是什么關系?你們當年……來過這里?”
又一顆矮樹在數人齊伐下緩緩倒地,此刻他們面前已被清理出不到三十多平方的空地,月光毫無遮擋地揮灑在上方。
周元沒有開口,只是再看向他時,目光儼然如同在看死人。
他擺了擺手,六個黑西裝馬上退至旁邊,身后一直默不出聲的蒙達思推著曲凌來到空地中央。
周元冷眼看著這一切,“曲凌,這些問題,你留著到下面去問曲嘉宛吧。”
平日再尋常不過的月光照在曲凌身上,此刻體內卻莫名生出一股燥熱,好像有什么東西開始活過來。
是蟄伏在他體內所謂的“圣蠱”嗎?
周元說的都是真的,難不成,他真的要死在這里?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嗓音隨著風落入每個人耳中。
“若是曲嘉宛知道你殺了他曾孫,恐怕半夜都要從下面爬上來找你。”
曲凌與周元齊齊變了臉。
曲凌難掩驚喜,立刻喊道:“桑曉!”
右前方那叢樹影中緩緩走出兩道身影,為首的自然就是桑曉。兩人視線在月光下交匯,彼此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悅色。
走在桑曉身后的白濟環顧這張張面孔,哼道:“還真是大陣仗,喂,曲大總裁,我們可是千里迢迢來救你的,回去之后記得給龍京警局送錦旗。”
曲凌眼神一暖,只道:“到時,我讓你們整個警局都掛滿錦旗。”
目光一轉,他發現正面著他,卻背對桑曉的周元神色奇怪,他雙眸隱隱含著淚光,甚至雙手都緊握成拳。
而桑曉看著這道背影,聲音出乎意料也變得溫